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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用膳周啟特意詢問過母親,緣何會讓姜家嫡子過來讀書。
府裡的夫子名動天下,曾是周啟恩師,年邁後出於情誼繼續在周家教學,手底下跟著三個學生,周家三郎周澹,平陰侯二郎景子意,再就是中書令兼礦監稅使劉相幼子劉琛。
姜家老大人雖然二品致仕,但後來嫡女也就是姜寶憶的母親姜雪與夫君和離,孤身一人從江南折返回京,不過半年,姜雪前夫牽扯到一樁謀逆案,被斬當日,姜寶憶出生,因為和離早,故而姜雪和姜寶憶並未受到牽連。
只是先帝有意邊緣化姜家,姜老大人亡故後,姜寶憶的舅舅縱然為官十幾載,也只做到從六品光祿寺丞的位子,再未得到提拔。
周家和姜家素無來往,於情於理姜家不該託人上門。
母親道閨閣時與姜雪是手帕交,如此應下也是可憐姜寶憶處境,年紀尚小就沒了母親照拂,祖母年邁,舅母顧不周全,姜錦程能進私學,姜寶憶舅母合該知道是託了誰的福。
周啟將手爐往她面前推,順勢收過已經核算完畢的帳簿,低頭,忍不住皺眉。
姜寶憶梳理的飛快,查驗也很仔細,只是這筆字,委實寫的橫趄豎仰,不忍入目。
他看了眼雪兔一樣的姑娘,又低頭看紙上螃蟹散步般的字,默默嘆了聲,找出紙筆對著謄抄。
周啟忙起案卷向來不記時辰,一直到晌午用膳,外面小廝叩門過來送膳食,他才意識到已經整理了兩個時辰。
右腳邊的箱匣放著三十四冊查驗完的帳簿,對面小姑娘還在認真翻看,毛茸茸的頭髮散出桂花油的清香,小臉因為暖閣的溫熱而透出一絲嫣紅,不像剛進門時那般蒼白。
周啟在旁邊桌上擺置完飯菜,來到桌案前把帳簿合上,道:「先吃飯。」
姜寶憶腦子裡還都是往年帳目數值,起身的時候眼前一黑,周啟眼疾手快攙住她,下意識就說:「待會兒把剩下的銀耳何首烏羹喝完。」
顯然用腦過度。
姜寶憶擺擺手,站直身子向他證明自己根本不需要。
可週啟已經坐下,對於她的反抗無動於衷。
盛好米飯遞給姜寶憶,又把精緻的菜餚儘量往她面前推擺。他入大理寺早就習慣長久不吃不喝勞作,故而此時面色如舊,神情從容。
姜寶憶吃東西時很安靜,專注的挑選自己愛吃的,塞滿嘴巴後鼓鼓的像是儲糧的倉鼠。
周啟怕她噎著,倒了盞茶。
「謝謝大哥哥。」姜寶憶彎起眉眼,腮頰紅的像花瓣尖尖。
中途周啟出去一趟,回來後姜寶憶已經吃完,且把飯碗都收回食盒裡,只是似乎吃的很飽,正在暖閣裡溜達著消食。
「過來。」周啟熱好銀耳何首烏羹,倒了滿滿一大海碗。
姜寶憶嘆了聲,垂著腦袋上前,「能不能少喝一點?」
周啟抿唇不語。
姜寶憶只好認命捧起海碗,咕咚咕咚憋著氣幹了。
那苦澀的滋味夾著難以言狀的糯滑,讓她禁不住捏緊了拳頭。
「張嘴。」
姜寶憶覺得齒間一涼,甜絲絲的滋味沿著舌尖緩緩溢開,她瞪圓眼睛,含糊問:「飴糖?」
周啟點頭,道:「好吃嗎?」
飴糖屬於稀罕物,姜寶憶只吃過兩三回,都是姜瑤拿給她的。
周啟見她慢悠悠舔吮著飴糖,好似也能品嘗到那股甜美,他笑了笑,從腰間解了荷包:「伸手。」
姜寶憶看著手心那袋飴糖,不敢相信一樣:「都送我了?」
周啟點頭,心道:這些帳簿怎麼說也得看三日,真是孩子,喝點補腦湯羹還得拿糖哄,跟三郎一樣。
三郎就是他幼弟,飴糖也是從他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