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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早已感受不到寒冷,但在此刻,無慘卻忽而有種全身發冷的感覺,這並非屬於身為鬼的他,而是屬於——
人類的。
是源自人類之心的感情。
而那是本該被他捨棄的、無需在意的東西。
他聽到自己用平淡而冷靜的聲音開口,讓其他人暫且出去,以便於更好地為她進行診治。
無慘的動作很鎮定,與他心中那些洶湧著的奇異情緒截然不同,彷彿軀體早已與感情分離,面對著她的只是這具屬於「鬼」的身軀。
他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做一個多餘的動作,診治結束後收拾著藥箱的時候,他聽到了少女的聲音。
她問:「我的病,已經很嚴重了吧?」
鬼舞辻無慘忽然僵住了,甚至忘記了自己下一個動作應該做什麼,他抬起臉看向少女的方向,對上了那雙燦若霞光的眸子。
分明瞳眸的顏色是深沉的黑,卻比無慘的紅更加絢麗奪目,與那雙眸子對視的瞬間,無慘下意識開口了:「你想要活下去嗎?」
問題脫口而出的瞬間,他似乎從哪裡借來了幾分安寧,又像是因為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等待她的答覆上,那份僵硬之感倒不知不覺間消失了。
而這時候,無慘才明白她的笑意為何如此輕淺。
因為對普通人而言極為尋常的笑容,卻是她的身體承受不起的負擔。
無慘自己也不知道那時候自己在想些什麼,因為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看著她蜷縮在寢具內劇烈地咳嗽著,許久之後才逐漸停歇。
她的聲音更輕了。
「大概,是想的吧。」
鬼舞辻無慘想要救她。
這世間除他之外所有的鬼,都是他用自己的血液轉化的,接受的血液多少決定了鬼的強弱,也決定了無慘對他們的重視程度。
但他並不想把血給她。
並非是因為吝嗇,而是其他的,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於是他真的認真為她進行了治療。
自從變成鬼之後,鬼舞辻無慘多年來一直在尋找能克服陽光的方法,自學的醫術在多年的沉澱之下,也勉強有了幾分成就。
如果他全力想要延長一個人的壽命,也不是完全做不到的事情——所以他看著病榻上的少女日益好轉,甚至挺過了那年的寒冬。
看著她康復起來的模樣,無慘卻忽然生出了某種近似驚慌的心情——他似乎,並不希望她徹底痊癒。
這樣的心情,讓無慘自己也有些不明白自己了。
尤其是給她進行了注射之後——分明在此前從未見過這種東西,但是針尖刺入面板的時候,她卻完全沒有流露出半分害怕的神色。
無慘並不喜歡這種反應。
但他喜歡她注視著自己的模樣。
鬼舞辻無慘拒絕了她一同前往河岸欣賞煙花的邀請,卻在煙花升起之前獨自來到了河邊——他很輕鬆地在人群之中一眼找到了她,並看著她與那些人走散。
於是他來到了她的身邊。
這時候的源睦月依舊看不出半分慌亂的模樣,鎮定得像是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雖然明知道她不是這樣的想法,但無慘還是遏制不住心底裡升起的無名焦慮。
直到她露出了那種表情——意料之外、悲傷而又喜悅、笑容與淚水交織在一起……
鬼舞辻無慘心裡的那根弦,忽然斷掉了。
於是無慘在她驚詫的目光中咬了她的蘋果糖,在她問出那句「等我好起來了,可以嫁給醫師先生嗎?」的時候,對她說出了來年的春節。
彷彿詛咒一般的存在,永遠也不會來臨的——約定之春。
源睦月既是無慘所見的唯一神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