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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娘在陡地一下蟄痛裡徹底成了一團亂麻,又在驀然的空荒中,焦急不安。她只能像一縷線痴纏他,撒著嬌,「要的、要的。」
席泠汗潤的眼漸漸笑開,他狂熱而絕望的愛,便似一片烏黑的天傾罩下來。
比及天光大亮,丫頭們端水進來給二人洗漱。席泠穿戴好補服由屏風後頭出來,叫住了素心吩咐,「告訴晴芳,打點好太太的細軟,你們陪著往杭州去逛一逛。再告訴官家,包一艘好點的船。到了杭州,我有位同窗在那頭接應。」
素心聽見要往杭州去遊玩,心裡正高興,誰知太太媚眼斜挑,將席泠拽到床沿上,「我什麼時候答應要去了?」
「方才。」
席泠湊在她耳邊,不知說了句什麼,太太臉紅起來,捶了他一下,「那不作數!」
「應得好好的,怎麼能不作數?」席泠整衣起來,撫一撫她的腮頰,「聽話。我走了,晚些歸家。」
言訖出門去,素心紅著臉發了會怔,才想著追到廊下,「老爺,什麼日子啟程呀?」
「二十就走。」
話音甫落,人已鑽入紫竹林間的小徑裡,綠森森的密幄間,他暗紅的影閃動著,是倏明倏暗的一團紅蓮業火。
第80章 碎卻圓 (十)
天氣一熱, 南京就該陰雨頻發,堰堤的工程不得不暫停了。目斷處,兩岸田地自收了秋冬作物, 便荒廢下來,如今雜草寸生。
官船慢行, 幾個差役舉著應天府的牌子, 紅底黑字,莊嚴肅穆。船頭河風輕送,別說席泠,就連柏仲眺睃著那些綠油油的荒草,也不由嘆息, 「這些綠油油的草,要是莊稼就好囖。」
席泠側面睞他一眼, 寂寥展目,「這些地要是春夏都種起來, 增收不少。都說江南富庶,殊不知江南也有饑荒,倘或想以江南養天下百姓, 那寸土寸金, 就都不能荒廢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
說話間, 差役搬來案椅, 安放在船頭,上了茶果點心。柏仲拂著補服落座,又邀席泠, 「過來坐, 一時操心也是操心不過來的。」二人相對, 柏仲親自為彼此斟茶, 「來來來,吃杯熱茶,暑天當吃熱茶,發了汗,什麼心煩的事情就都揮灑出去了。」
「多謝大人。」席泠忙接過紫砂壺去,為他斟。
柏仲刮刮唇上的須,「京城下來的旨意,我都曉得了。我知道你的用意,你放心,既然工程已經幹到這裡,不幹下去,先前的銀子就是白花,你這樁事,也是白遭。不論你結局如何,這件事,往後我擔起來,按期竣工,保證不耽誤。至於錢,少不得我腆著老臉,去北京打官司,就是把內閣大堂的門檻跪破,我也討來。」
風輕雲淡的玩笑中,席泠默了片刻,又替他斟滿,「大人的情,下官沒齒不忘,下官不善奉承,就以茶代酒,崇敬大人。」
「噯,你我之間,不搞這一套。」柏仲用手壓下他的盅,繼而笑道:「你這人,滿南京城,恐怕只我最清楚。別人都弄不清你,我明白。只是你自己還是該打算打算,不要坐以待斃,北京派的那位彭大人,不日就到。他是虞家的姻親,這個你大概業已知曉。堤防著些吧,你就算不辯罪,也不能叫人將髒水都往你身上倒。」
席泠只是笑,「不瞞大人,到今日,席某沒想再為自己爭什麼。」
柏仲與他對目須臾,好似隔著迢迢流年打量初入仕途的自己。在彼時也有那麼一班年輕人,一路走來,或是喪了命,或是死了心。總之,胸懷裡似有那麼一些酸楚嘆息,統統被風一拂而散。
堰堤之事後繼有人,席泠總算又了結一樁事,歸家往何家一趟,將裝訂好的一本冊子交予何盞。
那冊子是藍封皮,乍一看,何盞只當是本書,卻沒個名字。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