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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得元太太噗嗤一聲笑了,臉上倏地燒起來,擱下個碗嗔瞪她,「什麼藥你都胡亂往肚裡吃呀?真是的,瞧你那見不得好的樣子。那是男人家吃的藥,你個年輕媳婦,就吃十丸白丸下去,也只管個肚飽。」
簫娘陡地明白過來,臉上也跟著有些燙,不好多話。倒是元太太,揀著個可說話的,索性一股腦抱怨起來,「男人嘛,年紀大了,總是有些不中用。別瞧我們老爺三房四妾的娶回家來,滿破也就是個擺設,打過了三十五就有些不大濟事。」
簫娘抿著唇埋首笑,一個碗險些捧不住。元太太瞧見,握著箸兒玩笑打她,「笑什麼,你嫁個席摸白,難道就是個好的?」
猛地勾得簫娘想起席慕白往前起夜,一夜起個回,索性擱下碗捂嘴大笑起來。
兩人笑足半日,簫娘請辭歸家,元太太拉著她暗暗囑咐,「你的好我是記得的,過完年裡往周大官人那裡去一趟,他有節禮給你。」
「喲,那得謝太太囖。」
辭將出來,趕著歸家送那半隻香豬與綠蟾,左右都顧全,已是黃昏月淡,接幾個黃昏淡月,年關愈近了。
這時候,門戶裡都顧著走親訪友,入夜還不清靜。松舍清燈,簫娘撐在妝檯,聽見陶家隱隱簫笛,像是在宴客,合著秦淮河的笙歌,又誰家牆內偶然蹦個炮仗,又伴著犬吠,遠的近的,此起彼伏,都是凡俗轟烈的塵世。
她的屋子是恬靜安寧的,當下,難免思想起父母來。父母什麼樣,她早不記得了,但那種孤苦伶仃的寂寞,依然不將人放過。
她往那堵牆望一望,帶著悵然若失的依戀,彷彿所有的牽絆與寄託都在牆後頭。
牆那頭噼裡啪啦微響幾下,是炭盆裡蹦幾個火星子。夜深恐怕凍了墨,席泠擱筆不寫了,將一沓紙張收入櫃中。恍然見斜面窗戶上還亮著燈,就在榻上坐定,推開窗,只看那窗戶。
那頭簫娘聽見吱呀聲,只道是他出門來,靜聽一回,院內又沒個動靜,便將檻窗推開條縫瞧,正就對上席泠一雙眼,唬得她忙把窗戶闔攏。
須臾又拉開,夠出個腦袋問:「你開著窗戶等西北風喝麼?」
席泠欹在窗框,翛然地將一條胳膊搭在支起的一隻膝蓋上,「怎的還不睡?」
可巧叫簫娘尋著個似模似樣的藉口,老遠地朝他眨眨眼,「我睡不著,想吃盅胡桃茶,我記得有一把胡桃在正屋裡牆根底下那個箱櫃裡擱著,我想去取麼,又只當你睡了,不好進去得。」
凜風蟄人臉,席泠卻不覺冷,笑意十分和煦。他有些弄不懂,她凡事都爽利直接,唯獨在這件事情上很是機謹,是她信不過他,恐他不可託付?
都不打緊,他有十足的耐性,總之不論男男女女怎麼耍心眼,總也是殊途同歸,歸到枕上,相偎而眠。
他笑了下,順著她的話邀請她,「外頭吵鬧,哪裡就能睡?正好我也想吃一盅茶,你來瀹吧。」
簫娘匆匆闔上窗,在鏡前笑得花枝招展,暗想她沒早早地洗了胭脂,真是個再英明不過的決策!
她復把剛摘下的那隻珍珠攢花鈿斜插烏髻,冠冕堂皇地走到正屋裡尋了胡桃茶葉等瀹茶的器皿出來,提著銅壺走進他的臥房,眼梢微吊,好似在告訴他:我可是來辦正經事的。
席泠也就闔上窗,歪在榻上看她喬張致地忙,「夜裡茶吃多了,不怕睡不好?」
「我睡得香著呢。」簫娘一霎旋轉裙,像是急於辯解。稍稍又覺得多此一舉,忙轉回去瀹茶。
在牆角,那陳舊妝奩裂了縫的鏡裡,席泠能清晰瞧見她一面海棠腮,兩片嘴皮子翕動著,像是在暗暗咒罵他。
他歪著眼,比及簫娘端茶過來,剜他一眼,「鬼鬼祟祟笑什麼?」
「笑聖人說的『唯女子與小人難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