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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撫郎衣 (五)
自綠蟾外頭去後, 丫頭們廊下玩耍,繡閣屏空,冷清清剩簫娘與玉臺對坐。
久等綠蟾不歸, 簫娘欲向廊外辭回家去。誰知才起身,聽見玉臺驀地吐了句, 「我如今才是曉得了, 那個軟玉,是你安插往我家去的,是不是?」
這一席玉臺話不多,比往日嫻靜了不少,簫娘只當她轉了性, 冷不防一開口,還是如常夾槍帶棍。簫娘又坐回去, 見她瞳仁裡閃著一點白光,像寒噤噤的刀尖。從前那點張揚的怨, 都化作了幽幽的恨。
簫娘將唇抿出條細細的弧線,慢歪下頜,「我有那個本事?你愈發瞧得起我了, 你家的漢子喜歡哪個丫頭, 是我能管得住的?」
玉臺把胸口起伏兩下, 好似把對她的恨往肚子裡嚥了咽。如今她們扯不上幹係, 簫娘是官太太了,她是嫁了人的婦人,她的手再長, 也伸不到她家裡去。卻能伸到仇九晉心裡, 讓他對冷擺著她, 像一隻漸漸染塵的空寂精美梅瓶。
她再恨, 也只能下嚥。
可她想知道個因由,慢吞吞擱下箸兒,「我曉得是你。你走都走了,還要埋下個火引子對付我,你就這樣恨我?」
「你說錯了,不是恨,」簫娘摸了絹子揩嘴,剔起眼,「是討厭。我最討厭你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臉,想作踐我嚜,我就得讓你嘗嘗叫人作踐的滋味。也是你自家太不中用,這點子小事情,就鬧病鬧災的。」
說到此節,她用指端拈起支象牙箸,輕輕地晃一晃,伴隨她幸災樂禍的一縷笑,「聽說你病了一場?如今可大安了?」
玉臺跟前那丫頭跳起來,「好歹毒的人!我們姑娘不過與你絆幾句嘴,你就要置人死地!還假惺惺問什麼?你不是巴不得我們姑娘不好?」
「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要去死?嘖嘖嘖、犯不上呀。」簫娘險些笑得抖散骨頭,笑聲嘩啦啦的,像一把一把的銅錢,終於撒回了玉臺身上。
玉臺把唇錯一錯,陡地站起來摑了她一巴掌,「我犯不著去死,倒稱了你的心!」
舊仇未消,簫娘又添新恨。但她沒還手,而是懷著這鬱憤,誓要把玉臺這蠢人逼到進退兩難的境地。
她隨手蹭蹭臉,又笑,「死又死不得,活又活不好,日子真是難熬。我真是可憐你,你打我這一下,我不同你計較,反正你在仇家,有的是不高興的日子過。不過我這人呢,有些心善,我給你支個招,你的一生都系在仇大爺身上了,你去求他呀,畢竟是夫妻,只要你肯放放身段。他我還是曉得,最心軟不過的一個男人,你是他的髮妻,還能真不管你不成?」
玉臺果然是個蠢人,還真就把這話存在心上。歸家趕上斜陽漸灺,往太太雲氏屋裡去請過安,就回房呆坐著。
直到上燈,鏡裡鏡外兩盞明滅的燈火,像一對魅惑人的眼睛,忽閃忽閃地,扇出她一些低三下四的念頭來。
第二天,就往孃家,託她母親使人往秦淮河偷偷請了個老道的鴇母來,要請教些討好男人的法子。
奈何衙門裡頭正忙著檢點秋稅上繳戶科,仇九晉更不得閒,時常早出晚歸,衙內上上下下,皆是忙得腳不沾地。
趕上這年是頭一回改收銀兩,各村裡長捧著帳冊抬著箱子來繳銀過秤,滿衙皆是叮叮咣咣的碎銀響。席泠查過帳本,遞與白豐年,「府衙裡戶科的人都看過不曾?」
白豐年自與席泠擯棄前嫌後,待他十分恭敬,只怕一星半點的不對付,叫席泠暗裡絆他的前程。
這廂把肥肥腰輕折著,笑呵呵答話:「回二老爺,戶科的人都在外頭堂上瞧著的,每村每戶都是當著他們的面過稱裝箱,出不了岔子。」
「火耗可催繳了?」
「火耗的錢也朝裡長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