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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也是一樣的。」何盞有些發窘,俄延半晌,倏地想起來, 「你上回那句『羅幃寒更夢, 綠窗半畝雪。』我有了下句, 滿庭黃昏月, 靜聽人聲絕。」
綠蟾障袂輕笑,他忙歪著臉問:「我的不好?」
「不是不好。」她暗嗔一眼,遞了個眼風, 「只是這時候你還想著這個。」後這一句, 低得險些聽不見。
偏生何盞耳力好, 蹙眉嘀咕, 像是真琢磨,「那我該想什麼呢?」
綠蟾暗暗發急,真是千算萬算,算不到這是個呆子!恨得臉紅撲撲的站起身,「我要往前頭去了,久了丫頭尋我。」
門只開了條縫,何盞就追了上去,兩步前又止住。綠蟾又將門闔攏,扭過蜜桃似的臉,「你還有什麼話?」
何盞思來想去,一把抓住她扶在門上的手,「我、我也沒什麼話要說,只是想見見你,等年關過後,我還來見你,行麼?」
綠蟾赧眼低垂,手沒大使勁地抽著,半日抽不出來,他掌心滾燙,把她的腮都要燙融了,「拉拉扯扯的做什麼?」
何盞乍驚,垂眼一看,忙把手鬆了。她抿抿唇,怯怯地睇他一眼,「還在這裡見,這屋子,少有人來。」
這廂開門出去,晴芳迎來,送她過角門,又送何盞後門出去,順道走去席家院內。臨門見簫娘坐在灶臺下燒火,鍋裡煮著什麼,咕嘟咕嘟響。
晴芳也搬根小竹凳去挨著灶火,手往火前伸著烤一烤,「我的天老爺,這樣的事情你都敢應,兩個人在屋裡私會,倘或不防鬧出什麼事情來,你就不怕吃我們老爺的官司?」
簫娘翻著柴火滿不在乎地笑,「有哪樣好怕?你且等著吧,有這一遭,你們姑娘必定少不了好處給我,也少不了你的,你等著領賞就成。」
晴芳只笑她是要錢不要命,兩個相坐打趣,歡聲笑語在薄雪清霜裡迴蕩,震下來熱熱鬧鬧的年關。
年關幾日,席泠私塾裡放了一石糧食、兩隻燻鴨、兩隻臘鵝、兩隻燒雞並兩罈子茉莉花酒。簫娘歡歡喜喜擱在旱缸內,又往街上辦了些豬肉紙錢之列,對席泠講:
「你在家不往學裡去了,正好,買些瓦來把廚房上頭補了。上回我補了些,做得不好,這幾日化雪,有些滴水。」
席泠見她又辦年節裡的東西,又張羅補房頂,倒像長久要住下似的,心裡有些回暖,點頭應承,「我這下晌就辦。」
「你進來。」簫娘帕子揩著手,引他往西廂進去,翻了件新做的銀鼠鑲滾蜜合色直身比在他身上,「過了年,還要冷一陣,新添件衣裳你穿。這銀鼠毛料子還是為元巡檢家的太太做衣裳剩下的,我自己都沒捨得做來穿呢。」
那衣襟上的毛茸茸的,柔軟暖和,席泠向來不愛使摳牆縫得來的東西,這回卻不拒,把衣裳折了。見她俯腰在帳裡收拾東西,因問起:「你要出去?」
簫娘將為柏五兒做的帕子汗巾包了,抱在懷裡笑,「柏通判家的東西,我這就送去。年節下頭,他家中必然親戚朋友多,娘兒們坐在一處說話,我正好探聽探聽他們家事情。你等我回來燒飯你吃啊,你也往隔壁何小官人家坐坐,他家可比咱們家暖和。」
因柏府在江寧縣,腳程個把時辰,席泠不放心,擱下衣裳去請了馬車來送她去,又不知幾時買的個湯婆子,灌了熱水叫她抱著。
是個刻葡萄纏枝紋的鎏金湯婆子,南瓜樣式,十分精巧。簫娘舉著望一望,瞧著與陶家綠蟾使的那個也不差哪裡,心裡便也熱起來。
她將車窗簾子撩了條縫瞧,席泠還站在院門前,剪著條胳膊,風袖寬廣,迎風招展,襯得天地也窄。簫娘見過經過那麼些人,從前不覺得什麼,當下將他們提在心裡與席泠比一比,席泠簡直天下無雙。
這樣的人,合該當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