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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稍稍斂了笑,兜著她的腰,腿上輕顛著她,像顛一隻貓,「你要哪樣料子,說給我,我買來給你。」
且聽細風,撲朔燻籠裡的暖灰,一切都有些迷離。簫娘隱隱不高興,她原是想多張口要幾個錢的,叫他這麼一說,算盤又落了空。
仇九晉不見她講話,復歪下來親她,揉捏著她的骨頭,連連不斷地,唇齒廝磨。
斜陽那一扇扇綺窗外,金烏偏西,光禿禿的樹蔭撲在門窗,像只苦癟的手,扼住了誰。
下晌簫娘急急坐轎歸家,那華筵使轎夫抬到巷裡,簫娘卻推說不必,就放她在街上。她做賊似走進巷,捱到院牆底下,見院門上還掛著鎖,大喘了一氣。
這廂摸鑰匙開鎖進去,生火燒飯,將晨起吃剩的燻肉上鍋蒸了,又做一樣糟鵪鶉,擺到正屋裡。可巧就見席泠進院,背上背著什麼。
她趕去接,才瞧清是一背簍的炭,叫他卸在地上。簫娘木怔怔站在原地,心裡堵著個什麼,些微窒息,猛吸一口寒風後,凍得鼻頭髮酸。
呆怔的間隙裡,席泠已尋來個變了形的銅盆。他今日穿著常穿的那件墨綠袍子,束著黑布腰帶,髻上纏著素白的布帶子。彎下腰揀炭,那兩條帶子便墜在炭裡,染了點黑灰。
他沒留心,簫娘卻留心看見他背上隱約也染了好些黑灰。
那些汙漬好似汙染了她唯利是圖的心,使她忽然變得不那麼純粹地為這點好處高興,反而生了氣。
她把眼搦開,叉著腰氣勢洶洶地,「哪裡去了?這麼暗才回家,太陽都快下山了!你怎的不乾脆住在外頭?!」
席泠撿幾枚炭在盆裡,站起來拍拍手,臉上瞧不出絲毫悲喜,「跑了好幾條街才買著這銀炭,沒煙。」
日暮蒼山遠,矮牆內一時寂靜無聲。簫孃的心境該如何描述呢,彷彿是誰掐住了她的心,令她難以呼吸。她跌跌撞撞的半生裡,從不曾有人以這樣低廉的方式對她好過。
幾枚炭、幾兩散碎,簡直廉價得不屑一顧。
那沾滿油煙的裙裡探出來一隻腳,將那銅盆踢得叮咣響幾聲,「你買這些,往後不過了?燒過幾天,後幾天又燒哪樣?我難道圖你這幾枚炭?我圖的是你有大出息、我圖你為官做宰!」
席泠把薄薄的眼皮子剪一剪,眸上蒙著一層寒霧,「炭燒完我會再買,官我會想法子當。吼什麼?進屋吃飯。」
簫娘叫他冷蟄蟄的目光震了震,登時氣焰萎靡。她險些忘了他是怎樣個沒心腸的人,什麼也不敢再說,乖乖跟進屋裡。
說不上怕他什麼,她今番已有了別的富貴去處,不再怕流離失所,更不該怕他。可就是怕,好像他是一片天,而她是底下撲騰的鳥,她就該受他的羈束。
她懨懨地端了兩碗香噴噴的湯飯,擱一碗在他面前,暗裡吐吐舌,坐在對面悶聲。
席泠睇她一眼,簾縫裡襲進的冷風卷著她身上若隱若現的瑞腦香,撲進他鼻翼裡,在他腦子裡與屢不得志的仕途盤桓成一些欲達不能達的憤懣。
他將點燃的炭盆用腳撥到桌下,靠近她的裙,上頭端著碗,吃了兩口飯,倏地問:「你常在各家走動,應天府的柏通判家,熟不熟識?」
「柏通判?不認得。」簫娘捧著碗搖首,裙下很暖,比在綠蟾屋裡、或是聽松園的屋裡還暖,大約是頂好的炭。
這麼興高采烈地想一想,便在桌兒底下悄悄地將炭盆往他那面踢了踢,「柏通判怎的了?」
席泠默然,腦中常日懸著縣尊趙科的話。從前他孑然一身,來去無牽掛,可以不向任何人折腰。可如今不大一樣了,他背負著簫娘汲汲富貴的指望,即便她已有了別的指望,他也得兌現他的承諾。
他用舌尖頂得腮脹一脹,神情已像只蓄勢待發的野獸,「聽說柏通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