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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我那妝奩的鏡面裂了條痕,臉也照得參差不齊,你也買個妝奩回來給我好不?」
「要什麼樣的?」
她益發眼落星辰,亮晶晶的,好不迷人,「我在綠蟾的屋子裡見她的妝奩,雕著荷花纏枝紋,還上了彩、還透著香!從前在吳家,倒是見過差不離的,可沒有她那個清香,也不知什麼木頭做的……噯,你鋪子裡問問,得多少錢,要不貴,你也買那個給我。」
席泠歪正眼盯著破落的帳頂好笑,「你倒識貨,那樣的大約二三兩。」
簫娘失落地撇撇嘴,「那算了,二三兩買個妝奩,倒不划算,還不如裁件好衣裳穿。說起來,眼瞧要入冬,我去扯些好料子,給你做件冬衣。人靠衣裝馬靠鞍,你不穿體面些,人都不拿正眼瞧你。」
「不必費事。」席泠盯著她撅起的嘴,心裡有些軟陷。
他真怕這感覺,只怕是一場空歡喜,於是翻身背過去,「去睡吧,這會煙火也停了。」
月帳星前,簫娘暗裡合計半日,回了西廂打算一番,次日便往鋪子裡扯了好的羽紗料子,添上裡子,給席泠縫製冬衣。
仲秋天氣,衰草連天,席泠穿得單薄,外罩件湖綠棉布道袍,裡頭一件中衣,勝在年輕,倒不覺得冷,每日往儒學教導生員。
這日午晌,艷陽高照,原要歸家,卻在秦淮河橋頭撞見個人,迎面將其攔住。
席泠抬頭瞧,此人衣著光鮮,有幾分面熟,轉眼才想起,便是頭先往他家中去的那位定安侯虞家的小公子虞敏之。
那虞敏之上前拜禮,「席教諭是要往家去?真是巧,我包了艘畫舫遊河,請先生賞光,上船與學生用席,學生正好有事請教。」
席泠見其行容雖然有禮,態度卻十二分強硬,不欲理睬,拱手相辭。虞敏之卻不由分說,使左右小廝將席泠強行押上船去,「學生不過是請教文章,又不是要打家劫舍,先生何以如此不近人情?」
那船上閎崇富麗,猩紅四季花簾子後頭便是偌大一間艙,芳屏如景,寶榻橫立,艙內早有四五佳人等候,還有一位衣錦相公。
席上擺著滿噹噹晶碗銀碟、金齏玉鱠,席泠掃過一眼,轉背欲打簾子登岸去。
虞敏之正兒八經地惱了,想他公侯世家,還從未被人這般掃過顏面,一行款留,「先生留步,回家也無事,不如吃幾杯酒,學生還要向您討教呢。」一行暗朝幾個妓/女遞眼色。
左右鶯燕便上前嗔笑奚落,「哪裡來的鄉巴佬?如此不講禮數。虞官人請客做東,不說謝一句,反倒拉下臉就走。」
「既說是鄉巴佬麼,自然見不過大場面囖,姐姐怎的蠢笨起來。叫人家坐,人家只怕跌了這船上的好東西,賠不起嚜。」
再有席上那位相公搭腔,「敏之,放人去吧,慌腳雞上不得高臺面,你只顧留人在這裡,人不自在的。」
譏得席泠打著簾子頓步,噙著抹冷笑回首把眾人睃一眼,目光清冷地落在虞敏之身上,「向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小公子有這些能說會道的朋友,想必你也是能高談雄辯之才,何必向我請教?」
虞敏之何曾遭此冷嘲過,須臾把笑斂了,剪起胳膊咬著後槽牙,「這樣又臭又硬的脾性,怪道只能在縣儒學做個教諭。按理說你二甲第一名的進士出身,當初就該點進翰林院當差的,我還奇呢,怎的淪落至此。你既如此不識抬舉,我不留你,你且去,咱們往後再說話!」
只說這虞敏之被拒後,心裡齎氣,在船上總是不自在,吃酒耍了也提不起興致來。
下晌歸到烏衣巷,他祖母喊他屋裡吃晚飯。這廂進去,臉色便不大好,一屁股落在圓案上,氣鼓鼓地不作聲。
老太太榻上見了,喊到榻上來坐,面前窺他一窺,便把炕桌拍一拍,「哪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