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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熟悉的冷感瞬間驚醒了龍榻上的男人。
他穿著明黃的裡衣,面色黑黃暗淡,明明不過四十幾歲,瞧著倒像是行將就木。
渾身上下唯獨那雙眼偶爾鋒利,藏著經年積攢的偏執和陰翳……
他就這樣仰面盯著帳頂,不知過了多久才問——
「天亮了?」
陛下幾乎每隔一個時辰問一次,邊上都習慣了。
「回陛下,還未亮,要再過半個時辰天才放亮。」
陛下便不問了,看著沙漏一動不動。
別人都不知道陛下為何執著,只有全公公知曉,因為這是姜姑娘洞房花燭。
其實陛下的身子早就壞透了,就算得到姜姑娘也不一定也能做什麼,但這並不代表別人染指陛下會不氣。
若換一個人可能陛下就沒這麼顧及,可偏偏是陳宴清!
直到過了整整一個時辰,皇帝才忽然又道:「朕記得沈家那小子該回來了吧!」
全公公接過下面遞的湯,給皇帝送上,作為在御前待這麼久的老人,自然知道皇帝問的是誰,可不就是沈貴妃的侄子沈安嘛!
自陛下瞧上姜姑娘,就對貴妃進行了隱晦敲打,陛下的意思很簡單。
沈家想往上爬,可以,朕可以給你這個機會。
但是作為條件,姜棠,沈家是不能夠肖想了。
自古被上位者盯上的人,註定此時難得歡愉。
這人比如鳳翎宮的皇后,又比如日後的姜家姑娘,她們像被折斷翅膀的鳥兒,榮華富貴是真,深宮冷寂也是真。
全公公偶爾也會對她們心生憐惜。
但他知道自己和陛下命運與共,所以總能從無謂的良知中保持理智。
陛下再昏庸,那也是陛下,是這大魏皇宮的王。
哪怕太子再厲害,可後宮無論哪個孩子上位,若想名正言順都邁不過一個孝,更何況……陛下也不是沒有底牌。
他手裡不僅有歷代先皇留下的龍隱衛,更有安王二十萬大軍。
太子忌憚父子決裂,怕的也不過是陛下的兵權。
如今全公公比較擔心的是——
陳宴清是太子一派,如今娶了姜姑娘,姜延又是個疼姑娘的,純臣姜家會不會因此倒戈?
姜家也是世代為將,比之半道領兵的安王更多幾分謀略,在兵力相當的情況下,肯定是姜延更勝一籌。
若真這樣,陛下……
很明顯皇帝也想到了這個,他想了很久才說:「貴妃禁足這幾日也夠了,想來侄子歸來也十分想念,你明個兒去慶安宮解了她的禁,究竟應該怎麼做,貴妃應當明白。」
全公公瞭然,陛下這是要借刀殺人。
杜絕姜家靠向太子的方法很簡單,就是姜姑娘不幸福。
而瓦解一對夫妻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給他們第三者。
自古以來表哥表妹多情債,沒有誰比沈安更合適的啦!
就在皇帝心中有算計之時,上京城外有人駕馬而歸,馬蹄仰起一片雪色,男子是何等的風姿。
他穿著一件石青色直裰,外披白色狐裘,一張俊臉溫潤如玉,帶著世家子弟應有的矜貴,其中又不乏少年的意氣風發。
哪怕頂著寒風大雪風塵僕僕,渾身亦沒有一絲狼狽之氣。
這便是上京第一公子,沈安。
因為城裡昨日辦了一場婚事,街道上喜色未散。
沈安瞧著這些便想起南下時母親答應的話,「為娘知道你的心思,但你也知道咱們家和姜家有些差距,待我兒高中,咱們也好有底氣和姜家提親。」
如今伯祖父說他此番必中,沈安也多了幾分信心,痴想多年的人快有了著落,就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