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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拿吧。」
居然真的答應了?
她不可思議地轉過身去,躡足走到榻側條桌前,從妝奩中取出那塊木梳,抵在掌心拭去灰塵。
萌生出這個念頭,不過是因為不忍見這漂亮的頭髮被蕭放刀折騰得那樣蓬亂,她想把它們整理乾淨,就像清理掉畫布上的雜線一樣。
但是當蕭放刀的烏髮從梳齒中淌出時,許垂露的神思變得恍惚起來。
暖的、柔和的、細密得如同黑練……但是上面蒙了層薄灰,又生了許多虯繞不開的結,明明是一塊錦緞,卻被她糟蹋成了雜草。還是說,那種無法排遣的痛苦讓她不得不透過蹂躪頭髮來紓解?
她耐著性子梳了一遍又一遍,終於令它們恢復為自己原本設定的模樣。用手背試探地輕撫幾下,確認手感無誤,才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然而坐在桌前的人全無動靜。
蕭放刀老僧入定一般凝固在那裡,既未睜眼,也不說話,即使許垂露偶有扯痛她的頭皮,她也沒有分毫反應。
許垂露頓了片刻,仍未等到對方開口——別說感謝,就連一句評價也沒有。
彷彿她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梳頭機器。
這讓她略感惱怒,畢竟自己從未伺候過旁人,上一次提供這種服務還是給好友的貓。雖然貓也不能說話,但至少會躺在她懷裡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蕭放刀這算什麼?
憶及她的種種作為,許垂露怒意更甚。
[宿主,您最好……]
朝露發出提醒時,她已經調出畫板完成了創作。
她捧著那團黑色物質,掛著溫順的笑容繞到蕭放刀身前,躬身將掌心之物呈現給對方。
「宗主,梳好了。」
蕭放刀微微仰首,看到了那團東西。
她鎮靜的神色頓時變得凝重,一旁的扇形圖也在發生激烈的轉換、抖動、縮放。
孩童的天真與狐狸的狡黠一同在許垂露的眸底悄然綻開。
[宿主,你的欺騙行為讓她感受到了不安,這並非什麼好事。]
【不安?當然,誰能在如此嚴重的掉發麵前保持鎮定呢?我只是讓她感受了一下當代青年都會有的煩惱。】
扇形圖上顯示出濃重的悲哀與憂慮。
蕭放刀僵硬地捻起幾縷落髮,然後揚手將它們揮棄。她沉沉嘆了口氣,按著眉心道:「你方才做了什麼,手為何這麼涼?」
許垂露一愣,這是在問什麼?嫌她的手冷到她金貴的頭皮了麼?
「洗過衣裳,井水有些涼,所以……」
她冷笑兩聲:「所以就把我的腦袋當暖爐使?」
「……我不是,我沒有。」
這誤會可大了。
難道她方才一動不動,是因為在忍耐自己的「折磨」?
蕭放刀瞟了眼她的領口,懷疑道:「這衣裳不是在你身上?洗的哪門子衣服?」
當然是褻衣啊。
許垂露略有尷尬地開口解釋:「弟子只這一身衣裳,所以只洗了裡衣。」
對方果然皺起眉頭。
「穿得少了,自然會冷。一身衣裳如何換用,為何不用櫃中舊衣?」
「借居此屋已十分感激,弟子不敢妄動宗主之物。」
貼身衣衫就算是現代人也不會輕易借出,許垂露的確在櫃中發現了幾套舊衣,卻沒動過借用的念頭。
秋日雖含幾分冷意,但還沒到無法忍受的程度。
蕭放刀似覺得她這小心翼翼的姿態有些可笑,緩了語氣,闔目道:「是我十幾歲時的舊物,你大可隨意取用。」
許垂露沒想她如此大方,驚訝之餘又對自己方才的惡劣玩笑感到幾分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