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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回到幾微院,她獨自一人,想起這件事來。對於胡憲她並無惡感,說到底,胡憲也沒什麼不好,對人又體貼又平和,又是朝廷命官。只是過去自己立定主意不去關注他。現在不同了,現在想起胡憲都是好處,千思萬想,只有一個主意,那就是胡憲對自己還有情有義,那自己又何必拒他於千里?如能就這樣給自己找到一個歸屬,諒田憫也不會反對。她反正不喜歡我,她不喜歡我,我離開,這是對雙方都好的事,不算是報答,也算不得是忘恩……。她為自己尋找著藉口。
桃芸兒這種思想其實很自然。人在社會中,不管其社會地位如何?身份如何?名聲如何?有一點最重要,那就是這個人在他的社會圈子裡,處在一種什麼位置。假如處於中心位置,那他就會如魚得水,充滿人生的張力,充滿自信,表現出他人生的一切光彩。讓人可以依賴,會給人帶來心理滿足,會有許多人追隨他。而一旦這個人被邊緣化,在他的圈子中處於無足輕重的位置,那這個人就成了一種瘟疫,人人都避開他。為什麼?很簡單,因為人一旦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便也會感到自己被邊緣化,會感到卑微感到屈辱。所以我們才會看到一種奇特但絕對是正常的社會現象,身為帝王之人,鬱鬱不得志;而一介村夫,卻躊躇志滿。一個人當然不會只有一個社會圈子,有人在這個社會圈子中不得志,在另一個圈子中,卻可能左右逢源。但一個社會圈子一個社會圈子的精英,又會形成一個更高層次的社會圈子,在高層次圈子中不得志的人,在低層次圈內人看來就是高不可攀,這就是翠簾對待田憫的情景,也是黔首百姓不明白成蛟、(女戮,去戈)(土母,上下),為什麼會造反一樣。當然桃芸兒不同,桃芸兒身世是一種特殊,那就是她曾是娼妓,這種人在生命中卑賤到極點,但在精神上,她們又有時會笑傲王侯。這一點,她們倒有點象男人中計程車。讀書人就是男人中的妓女,他們往往不尊重不承認固有的社會秩序,明白一點,就唯我獨尊,視天下皆濁,是人中的不安分因子。桃芸兒就是這種不安分因子。何況她又處在這樣的處境之中。
胡憲離開燕金棋苑時這樣想:所有人對我都恭恭敬敬,唯恐討好不上,只有田憫是例外。這個女人哪,嘿,竟敢對我不敬,對我不敬就是對朝廷不敬,對朝廷不敬,我又何必對她客氣。
他每天處理的事務很多,倘若不是田憫,也許早就把這一切忘記了
可田憫他忘不了。胡憲這人愛財,這一次為章啟案,他花去了不少錢財。
&ldo;這個女人……&rdo;他沉呤良久,&ldo;是啊,在這個女人身上,會帶給我許多好處,別人不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她的老師是黃公虔,是朝廷正在通緝的要犯。她又和至簡堂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那幫任俠豈會坐視不管?&rdo;想到這裡,他興奮起來,&ldo;說不定,透過她,我就可以抓到另一個女人,&rdo;他想起了洗心玉。&ldo;如果抓到了洗心玉,哪將是怎樣的功勞?&rdo;他知道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對這樣一個機會,他怎能放過?而且她又那樣富有,又是這樣一個姣好的女人,一個高不可攀的王主。
胡憲一是要立功,二來也想霸佔田憫的家產,倘若能得到她這個人,自然也是他生平一大快事。
打定了這主意,才想起了桃芸兒。
因此他經常來陌上桑街上行走,也上燕金棋苑。他這人偏瘦,卻也白淨,喜歡說話,會為一些瑣事說個不停。盈夫人嫌其淺薄,本不與其來往,但現在既在他管轄之下,也不得不屈意相待。在燕金棋苑,田憫會經常碰到他,田憫不去理他,他卻無話找話的糾纏。田憫也就不來燕金棋苑。但桃芸兒自從私下裡有了自己的主意後,便自生出一段痴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