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引子(一)(第1/2 頁)
引 子
(一)
“敕勒川,陰山下。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天蒼蒼,野茫茫,
風吹草低見牛羊。”
——種花國·南北朝·《敕勒歌》(裕固族先祖所創作)
娑婆世界藍色地球第五紀元第年十二月,黃沙大風,白天氣溫攝氏零下十度,夜晚最低溫度攝氏零下二十二度。
在種花國黃土高原西北部阿爾金山山腳下,兩間土坯房裡燈光昏暗。門是木條橫豎釘成的板條門,裡側掛著深藍色厚厚的棉布簾。尖銳的風仍然吹著口哨鑽進屋內,使掛在窗欞上的煤氣燈左搖右擺,幾欲翻落。
“狗日的風!”外間的煤球爐子旁一個滿臉皺紋的漢子狠狠地把吸到嘴裡的土朝爐子裡吐去,他捏起鼻子又狠狠地擤了兩下,臉上映出樹皮狀皺紋裡的酡紅色。
這間土坯房建在阿爾金山山岰裡的一條古驛道旁,天晴時登上山樑可以看見幾裡外的烽火臺,據說那是種花國古代的遺物,歷時二千多年而不倒。當然,除外觀大體成型,這烽火臺裡面及周圍就只有殘垣斷壁、駱駝草和羊糞蛋了。這是當地政府設立的一個鼠疫監控點,從去年農曆正月就開始傳播的鼠疫至今仍在蔓延。種花國農曆四月的第一個星期,這個從牧民手裡徵收的鼠疫監控站正式開始工作,編制兩人,一人一天。監控站的日常工作,就是每隔幾天去捕捉一隻旱獺,交給當地政府檢疫站來的人員。當然,如果捕到了兔子,那就有另外的美滋滋了。
“吃土吧,狗日的,大荒年咧。”他把爐火上的一隻小鐵鍋轉了轉,裡面燉著的兔子頭開始散發出濃濃的肉香味。
突然,掛在窗欞上的煤氣燈猛地一晃掉了下來,隨後是門窗左右搖擺,咯吱作響,地面也開始上下飄移,塵土飛揚……
一陣猛烈的搖晃之後,這漢子才終於抓著屋裡唯一的一把長條凳站了起來。爐子翻了,爐火熄了,爐子上的鐵皮煙囪斷了,不大的窗戶變形了,窗戶上的四片小玻璃碎落了一地,那一鍋兔子頭肉就滾到了裡屋的鐵架子床下。
“狗日的地震了!狗日的我的肉!”這漢子連滾帶爬地鑽到裡間床下,把滾燙的兔子頭肉捧起來,那熱度讓他發出野獸般的呼呼聲。可就在他捧著肉向外間走去的時候,他忽然看見空洞變形的視窗上站著一隻獸,一隻純白色的大尾巴狐狸。
那狐狸有著鮮紅色的眼睛,黑色的尖嘴,四爪烏青。它就在剛剛塌落的窗臺上站立著,靜靜地盯著他。幾秒鐘後,那狐狸臉上的表情突然動了一下,五官緊收,它緊緊地盯了一眼這漢子,轉頭猛地一跳,踏入夜空。
這一刻,漢子渾身汗毛倒立,悚然心驚……
那是一個異常寒冷的夜晚,漫天黃沙裹挾著沙粒般的雪珠。大風將黃沙和雪珠裹成一個風柱,尖嘯旋轉著,快速飄移著,時空彷彿正鬼舞魂嗷。
阿爾金山山腳下的那座臨時鼠疫監控站已經變形的板條門被撞開了,一個五大三粗的紅臉漢子跌跌撞撞地從屋內走了出來。他左手提著煤氣燈,右手拿了根木棍,滿臉殺氣。黑風黃沙將他的羊皮襖吹成了鼓氣包,他用樹皮狀的手背抹了一下臉上的血跡,轉過身一步一步惡狠狠地向那隻狐狸踏入夜空的方向走去。鬼魅般的暗夜深處不時閃現出那隻白狐的身影。
在那條古驛道的轉彎處,散落著一輛卡車的零件。一條卡車輪胎脫離了卡車飛上了路旁楊樹枝上,轉彎處放置的擋車石頭被撞開了,坡下十來米深的土溝裡四輪側翻的卡車還在冒煙,司機的上半截身體掛在前擋風玻璃上。
“狗日的慘咧。”氣喘吁吁的紅臉漢子提著燈用棍子捅了一下司機已經開始僵硬的身體搖了搖頭。“沒救了。”他呆呆地站了一會,轉了一下頭。
“看看有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