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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參謀長答:“現在是零點整,按照岸上的指示,我們已分秒不差地到達了預定的海域。” 整個所答非所問。 王說:“我問的是魚雷艇編隊到了沒有!不是我們!” 朱鐵林當時是作為文化比較高的調來的,還不摸老王的脾氣底細,就解釋說:“司令員,現在能見度根本沒有,岸上又指示我們務必保證無線電靜默……”
紅海洋 第一章(13)
王頗不耐煩,開口就罵: “噦嗦!魚雷編隊到底在什麼位置!”完了又像自言自語:“我們現在簡直成了聾子、瞎子,我擔心萬一和他們魚雷編隊會合上出岔子,就被動了。”
朱參謀長也困惑:“從岸上發來的引導訊號看,我們應該是會合上了。”
王冷笑:“應該?應該的事情多了!告訴岸上指揮所,讓他們想辦法幫助我們和魚雷艇編隊溝通聯絡!”又問:“你哆嗦什麼?”
朱鐵林是文化教員出身,沒怎麼打過仗,當下就說:“有點冷!”
王說:“一會兒你見了血就不冷了!”
老王的擔心不是多餘的。岸上指揮所裡,老盧就有點急,一急也就顧不上照顧老王的威信了。就說:“老王這個人是陸軍騎兵出來的,你們通知他一點,務必不要冒進,目前是保證與魚雷編隊會合,保證協同作戰,別光想著自己衝鋒,這是海里,不是在山上,衝出去還得回得來!”
又說:“我在蘇聯學習的時候,蘇斯洛夫海軍上將反覆強調的就是海戰與陸戰的不同,協同作戰不能用游擊隊那一套!怕的就是老王這種同志一時還轉不過這個彎來,如今他跑在外面,我怕他那個脾氣一上來……”
參謀們聞言心裡叫苦不迭。在水警區老王和他的海上拼刺刀理論早已經被批得臭名昭著了。如今可是他帶著一杆人馬在外面闖,有個古話叫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那簡直就是說老王呢。
好在這些話在護衛艇上的老王根本聽不見,眼不見為淨,聽不見就可以裝糊塗。一喝就高,喝得恰好,老王如今的狀態可是正好。有句話說風暴的旋渦中心最平靜,海上雨過月朗,老王心裡平靜得很。 艇長跑來說:“報告司令員,岸上來電。” 王悠然地坐在小鐵凳上,閉目沉思:“念!” 艇長念:“敵大型驅逐艦兩艘,已經於21時40分到達南嶼,命令你部,與魚雷編隊完成會合後,迅速趕往南嶼海域……” 王閉目養神,彷彿睡了。 朱參謀長就叫:“司令員,司令員……” 王打哈欠:“呵,現在是22點零9分,要沒這檔事,盧政委現在正在去大連的火車上睡大覺呢。”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 老王掃視了一下戰士們,那眼神很怪異;或者說老王面對這些長期跟他打撲克,卻幾乎頭一次跟他出海的兵眼神忽然就變得很慈祥了,看他們像老師看學生,像兄長看老弟:“22點零9分……你們說,敵人會一直在南嶼海域等著我們?一等就是半個鐘頭?”
然後老王站起來披著雨衣像個偉大領袖一般來回走,然後就望著天說話:“打仗不是畫地圖,也不是請客吃飯大會餐,更不是開大會,要把人等齊了才動手,啊?” 看老王心裡很有底的樣子,眾人就有些心悅誠服。 老王究竟是跟美國王牌軍交過手的,雖然是在陸地上,那也是見過大世面的。
他們哪裡知道老王這一眼意味深長。每打一次死仗每一次衝鋒號吹響之前,老王都會逐一地看一眼身邊的戰友,他要在心裡記住他們。打仗是要死人的,這個老王比誰都明白,如此關頭實際上看一眼就少一眼了,眨眼之間就沒工夫再細看了。看了這一眼老王就沒遺憾了,這一眼他把他們裝在心裡了,這一眼勝過千言萬語,看了這一眼波濤洶湧老王就看開了。
其實他這一眼就有與弟兄們訣別的味道。
同志們可不知道他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