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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看,好象她多有文化似的,其實,她不過就是小學四年級,裝什麼裝?!所以,“德財家的”的壞話就最多了。
男人亦不說她好,因為得不了手。德財是個實在人,說他媳婦的時候,他就嘿嘿笑,再也沒有別的話。據說,大隊的隊長和會計都曾經想染指“德財家的”,可“德財家的”卻沒跟他們,跟了他們,其實可以派一些輕活的,但她寧肯去漚糞——那幾乎是最累的活計了,但散了工的“德財家的”,還是那樣美,還是在門前捧著本書看,“德財家的”儼然成了異類,成了風景,成了人們的茶餘飯後的談資。
所有人說她不好,包括外婆,外婆說,女人,不作興這樣的。要賢慧,要隨和,很顯然,她不是。
所以,我眼中的壞女人形象大概就是她那樣的,長大了以後才知道,她哪裡壞?她一沒勾男人,二沒說是非,不過就是不和大家一樣罷了。人漂亮,又懂得些許風情,當然就被認定為異類,後來她死活和德財離婚,改革開放後一個人闖世界去了,現在,五十多歲的“德財家的”在上海,嫁了一個二手男人,據說過得一般,可是,她總是感覺幸福吧。
那是第一個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女子,不被大眾所認可,可是我卻十分喜歡,說不出為什麼,就覺得她身上有種神秘氣質。
上高中時,有個女老師,教我們語文。姓白。人亦和姓一樣,空靈透明,她不是長得多好看,可氣質凜然,分外有一種薄涼之感。
那時,和她一起分來的男女師範生有二十幾個,大家總是一塊玩,一起打牌看電影抓大頭,可是,她從來不參加。一兩次不參加之後,大家就不叫她了,她總是一個人,在那藍磚的老房子里拉琴,她會拉小提琴,琴聲如訴,在黃昏裡聽起來,分外憂傷。
孤獨的人總是人緣不好的人,單位裡評什麼,她的票數總是最低的,可是,並不妨礙她怎樣,她還是那樣,獨來獨往,不合群。
她穿的也是和別人不一樣,總是一身白衣,白到不染塵埃的樣子,那些飄逸的白衣有致命的美感,一些同事和她的學生也學她,可是,穿不出她那種感覺,衣服在她身上就是有靈魂的東西,可是,在別人身上,就是衣服而已。
別人都談戀愛了,她沒有,還是一個人拉琴。
上課,給我們講三毛和小澤征爾,給我們讀最前衛的詩,我知道張愛玲,是從她開始的。她說,張愛玲是個天才作家,天才和庸才最大的區別是:天才寫出來的東西能不朽,而庸才很快就是過煙雲煙。
這句話簡直影響了我的一生。
當然,她這些言論很快被校長知道,她介紹給我們的這些人全不是傳統語文教材所能接受的,很快,她就不教課了,學校讓她去了圖書館。
可是我仍然常常去找她。
她列出書目讓我看,幾乎全是外國名家的東西,我心裡認定她才是我的老師,於是,常常和她待著,不說話,聽她拉琴,聞著老房子外面的合huan樹在黃昏散發出奇異的香。那段時光,是我人生最美的時光吧,我感覺兩個靈魂的交融,而她對我的影響,如空氣一樣,蔓延了我整個青春期。
後來我再次遇到她,她還是一樣白衣飄飄,開著一輛越野吉普車,她後來不做圖書管理員了,辭職後自己做生意,成了一個大畫商,往返於中蘇邊境,常常一個人去旅行,非州就去了三次了。
她離了兩次婚了,現在一個人。
和十幾年前比,她仍然那麼年輕,有朝氣,越野吉普車上放著英文報紙,還有2006年最新出版的詩歌刊物。
我們約了時間喝茶,可誰也沒給誰打電話,她說過,有緣就會相遇的。
這樣的女子,總是讓我分外動心。
她們帶著與眾不同的隔岸氣質,分外堅強,分外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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