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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地撐起身,殭屍一樣走了出去。
桂香的家門口堵滿了左鄰右舍。小金寶走去時人們默然閃開一條道。她的身後跟了我,滿手血跡。桂香的家裡沒有哭泣,六七個老太太圍坐在桌前,閉著眼睛為槐根超度。槐根被一張白布遮住,平放在堂屋中央。桂香和金山坐在一邊形同喪幡,通身散發出絕對死亡的晦重氣息。小金寶進屋後立在了槐根腳前,隨後我也立在一邊,四周沒有半點聲息。小金寶和我站了一刻,默默走了出去。人們注意到屋裡的幾個當事人都沒有抬頭,我們的目光各自放在自己的眼睛裡,彼此不再對視。
小鎮的白天就死寂了。滿街盡是大太陽。
槐根的葬禮極為簡陋。金山並沒有從家裡拿出太多的喪幡與香火花圈,幫桂香修房的那幾個男人一同把他抬到了後山。人們注意到槐根出殯的這一天小金寶家的大門一直沒有開啟。人們從這家倒黴的小閣樓裡沒有聽到半點聲息。
小金寶在第二天傍晚時分走出家門,她走在大街上,後面跟著我。小鎮是一副冷漠面孔,沒有人抬眼看她。這與她第一次逛街的情形截然相反。人們生怕她把晦氣帶進自家門檻,她走到哪裡關門與沉默就帶到哪裡。
九十五歲的老壽星坐在橋頭老地方。他的身邊有一個孩子,光了屁股,還沒會說話,正和老人用他們的語言說笑。老壽星不住地點頭,嘴裡弄出嬰孩一樣的聲音。他們玩得極開心,笑得心心相印。
老壽星抬頭時看見了小金寶,他對著小金寶無聲地笑開了。因為沒有牙,他的笑容極柔軟。這張柔軟的笑臉是小金寶今天看到的惟一笑臉。小金寶對這張笑臉沒有準備,作為回報,她倉促地一笑,沒有露齒,又短暫又淒涼。她的這個倉促笑臉讓我看了心碎。小金寶笑完了就掉過頭,回她的小閣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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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往事 第八章(1)
一
我從後來的傳聞中得知,槐根被殺的前幾天宋約翰突然在上海失蹤了。走得杳無蹤跡。我總覺得槐根的死和姓宋的有關,我是說有關,並不是說姓宋的下了手。這是一種冥世裡頭安排好了的命運。你應當相信命。槐根就那個命,替死鬼的命,要不怎麼說命中一尺難求一丈呢。埋伏在水下的人一定以為他是另外一個什麼人了。宋約翰的失蹤使小鎮的緊張變得濃郁,使小鎮處在一種一觸即發的危險狀態之中。問題的焦點當然在小金寶身上。具體的我不敢說,我只是知道只要小金寶還在,只要大上海那隻巨大的癤子不出膿,圍繞著小金寶肯定還要死人。我不知道下一個是誰,我只知道還要死。但在小鎮的那段日子裡,我除了在水裡看見過那張上海的刀把臉之外,對上海的事我一無所知。我和小金寶離開上海的那段日子裡,大上海經歷了一場最驚心動魄的五彩階段。這個我信。要不然,那個小孤島上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屍體。屍體總是陰謀與反陰謀的最終形式。但不管怎麼說,小鎮上的那些日子比上海的要好。
夜裡的敲門聲來得無比突兀。篤篤兩小下,聲音卻像銳利的閃電,在閣樓裡東撫西摸。我和小金寶同時被這陣敲門聲驚醒了,我們起身相對而立,驚慌地擁在了一起。小金寶問,“是誰?”
篤篤又是輕輕的兩下。
“臭蛋!”
我站在黑暗中,看見敲門聲在紅木上藍幽幽地閃爍。
北門開啟了。樓梯晃動起白燈籠的灰白光芒。一個男人的身影趴在樓梯上,一節一節,###的腦袋貼在了牆上。“幹什麼?”阿牛呵斥說。門外說:“找你們家主人。”是一個蒼老的聲音。
小金寶站在樓梯上看見燈光裡站著一個白鬍子老頭。這樣的視覺效果在夜深人靜之際極其駭人。他的身邊站著另一個老人,提著白紙燈籠,小金寶記起來了,是常坐在橋頭的那個老壽星。老壽星看見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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