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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鈴緋並不領情。
她仰仗不死者的能力, 同時卻又痛恨它。
痛恨為什麼這一能力能讓無心無愛的北離,開始牽掛起她的生死。
能為北離所用, 她本該高興。可如果北離只是為了利用她,她又會覺得傷心。一隻魘不應該產生傷心這種軟弱的情緒, 於是傷心漸漸轉化成了恨。
她彷彿陷入了一個怪圈,怎麼也走不出來。如同一隻困獸, 自己跟自己過不去,陰沉暴躁地在籠中打轉。
面對北離,鈴緋說得最多的就是「你怎麼來了」。
彷彿十分意外,彷彿渾不在意。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冰雪迴廊中被鋪天蓋地的疼痛包裹時,她最思念的就是北離的身影。
就好像無論什麼時候出現,都會有一個人來接她回家一樣。
她好想抱一抱她。
跟她說上一句,「久等了。」
時隔多年,終於如願以償。
隔著薄薄的淚光,室內的景象也變得模糊不清。
她聽到北離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鈴緋,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一定要跟我商量,不要獨自做決定,好不好。」
「其他的事情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有些愛意早該說出口,只是那些愛如同長夜中乍現的光亮,讓兩個在黑暗中前行了許久的人不知所措。不敢前進,亦沒有將愛宣之於口的勇氣,一念之差,便錯過了一生。
聽完北離的一番話,鈴緋眼圈又紅了。
她沉默了許久才啞聲開口,「殿下,你知道一隻野貓想要討人歡心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嗎?」
「我剛把芋泥撿回來的時候,它總是想趁我不注意往外跑,怎麼教都不聽話。後來某天我突然覺得厭煩,索性開門讓它出去。它一瞬間便跑得沒影,我以為它不喜歡被圈養,不會再回來了。」
鈴緋用力睜圓眼睛,但眼淚還是不聽話地順著鼻尖往下流,無聲地滴落在那人肩頭。
後背被一隻溫暖的手撫了撫,「我在聽。」
「但第二天早晨,門口又響起了貓叫聲。我開啟門,看到芋泥蹲在門口,腳邊放著一隻死老鼠。它保持著距離,仰起頭來看我,就像在期待著被表揚。」
「那時我才明白,芋泥不敢親近我,也不知道怎麼親近我。但它會給我它認為好的東西,可能是一條小魚乾,可能是一團毛線,甚至可能是一隻死老鼠。」
「對我來說那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甚至多餘的東西,可對它來說,那已經是全部了。」
鈴緋閉上眼睛,聲音哽咽得厲害。
「殿下,我和野貓是一樣的。」
她幾乎是嗚咽著說出口,聲音也變得含糊,「我做的一切,都是因為覺得你會喜歡。」
「不要哭。」
北離吻掉她臉頰上的眼淚,眼尾亦是紅的。
她抱著哭得一塌糊塗的少女,像是捧著一件易碎的珍寶,「鈴緋,芋泥已經有了安身之所,以後我們也會有一個家。」
「你會比任何人都幸福,我保證。」
鈴緋再次醒來的時候,頭痛得幾乎要炸裂。
她不記得自己昨晚哭了多久,只記得最後精疲力竭睡著之際,耳邊響起的溫柔聲線,「我在這裡,睡吧。」
身體被柔和的暖意包裹,是北離在背後懷抱著她,以親密無間的姿勢。
她稍微活動了一下身體,身後的人立刻醒轉過來,把臉埋在她的頸窩,「睡得好麼?」
鈴緋應了一聲,將手覆蓋在她對方的環繞過來的手背上。
她仰起頭,窺見窗外一抹明媚的天光。
「春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