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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慢慢朝後退卻。
從門外進來另外一個人。
是黃伯。他面色沉重,手裡拿著一個信封,他看了看兒子,嘴巴微微顫抖著,似乎努力剋制著自己。
“爸,爸你來了啊!我嚇死了,我答應你以後好好做人,爸你快帶我走吧!”黃喜像小孩子一樣居然抓著黃伯的手撒起嬌來,讓我覺得一陣噁心。
“是你綁了我兒子說要五百塊麼?”他無視黃喜,徑直走到那東西面前。
我的脖子忽然一鬆,身後慢慢轉過一個小孩,那孩子的穿著很樸素或者說很不合時尚,的確如黃喜所說,太土氣了,彷彿幾十年前的衣服一樣。
那孩子呆呆地望著黃伯,又看了看那個信封,脆生生地喊了句:“叔,你來了啊。”
黃伯彷彿沒有表情似地應了句:“嗯,我來了,雖然來晚了,但到底還是來了。”
黃喜忽然急躁起來,大喊著要回家,結果黃伯猛一個轉身,一個耳刮子甩到他臉上。黃喜被打懵了,捂著半邊臉說不出話來。
黃伯則走到我面前,低聲說不好意思,把我牽連進來之類抱歉的話。接著他走過去抱住那孩子,淚流滿面。
“叔對不起你,是叔不好。”
那孩子有些呆滯,忽然也張開手,抱住黃伯的頭。
“叔你別走了,陪著我好麼?”話音剛落,他的手便開始死死勒住黃伯的頭,黃伯的臉開始變成鐵青色。
“出去!帶著……黃喜走!”這是他說出來的最後幾個字。
那孩子抬起那雙黑色的大眼睛又看著我們,歡聲喊道:“叔你們別走啊,留下來陪我啊。”
我只好拉起被嚇呆的黃喜逃出了那個倉庫。剛離開,倉庫的門便鎖上了,再也打不開了。
黃喜整個人都呆了,趴在倉庫門口。外面下起了大雨,空氣裡的潮熱消退了不少,但我卻覺得更加胸悶了,而身體卻感覺一陣冰涼。
一天後,我和黃喜帶著警察來到倉庫,找到了黃伯的屍體,他的頭死死地卡在裂開的牆壁裡,連頭蓋骨都裂開了。而為了拿出黃伯的手,警察推開那堵牆,結果卻在裡面找到一具已經腐爛成骷髏、揹著舊書包的小孩的屍體。
那屍體只有九根手指頭,少了一根小指。
後來我們才知道,黃伯那天晚上來之前已經留下了一封長信,他說當年因為家境窘迫,一方面母親要治病,一方面要養育黃喜,他一時糊塗,綁架了車間主任的兒子,想勒索五百塊渡過難關。當時五百不是小數字,黃伯在廠裡一向受人尊敬,他從來覺得借錢是件羞恥的事情,他也想拿到五百元以後再慢慢還給車間主任,結果那孩子不小心看到了他的臉——孩子認識黃伯,並一直喊他叔。黃伯沒有辦法,只好勒死那孩子,並且將屍體封在那貨倉的牆壁裡,結果後來看守貨倉的人經常說晚上值班的時候有不乾淨的東西。車間主任也因為兒子沒找到,鬱郁之中上班的時候從樓上掉下來摔死了,只留下一個半瘋的妻子。黃伯一輩子活在自責裡,他沒敢再續絃,是怕自己一不小心說出來,如果自己被關進去,母親和兒子就再也沒人照顧了,所以他將這件事隱瞞了二十年。
“如果我當時放下臉,哪你父親的話,跟大家借點錢,或許就不會釀成這種悲劇了。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看上去很簡單的加減法,也會算錯的。”這是黃伯留給我的一句話。
原來那天黃伯接到電話,就已經知道所謂綁架的內情了。
黃喜自從那件事後便開始沉默不說話,他後來經常躲著我,說那天在倉庫他的神志已經不清楚了,才會說那麼多犯渾的話,並希望我原諒他。還說他會努力工作賺錢。後來我聽說,他找到那個車間主任的家,認了那個半瘋的可憐母親做乾孃,並開始照顧她的日常起居。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