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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一試?」宋延辭動作溫柔又堅定地讓她重新握緊噴槍,接著或許是為了緩和她的緊繃,半開玩笑道,「原本我是想不到這個的,還是淥柏說我和歷驍送給你的禮物是華而不實,不知道你最需要的是什麼。」
宋淥柏?甄杳詫異。
她最需要的是什麼……的確,那些裙子什麼的她也很喜歡,但純粹只是因為那都是他們送的,是對她的關心和在意。
可是現在面前的這份禮物,真的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是他建議送這個的嗎?」
「算是吧。」宋延辭好笑道,「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就算是要好心說什麼也拐彎抹角。」
甄杳立刻想到昨晚,別說拐彎抹角了,簡直直球得嚇人,所以當時是真的喝醉了吧?
手裡的噴槍外表已經被體溫染得溫熱,她手指動了動,慢慢抬起手臂。
「現在我手裡拿著的是什麼顏色?」
「藍色。其他顏色都在旁邊,到時候你要什麼顏色我就遞給你。」
甄杳點了點頭,唇角抿出一點笑弧,然後手指用力按了下去。
高壓空氣摩擦聲和顏料的味道一同在空氣中迸濺開來,她彷彿能看見白布上被藍色拖出長長的一條痕跡。
不用在意線條、輪廓、光影,只需要在意她此刻手裡握著的是什麼顏色——她能想像的到的顏色。
那些鬱結與晦澀彷彿一起釋放了出去。甄杳像被開啟了身上的某個「開關」,一手一個噴槍對著畫布胡亂揮舞,最後還扔掉噴槍去按下手印,美其名曰「蓋章」。
宋延辭非常縱容,只是捏著她的鼻子勒令她一會好好洗手。
等甄杳完成「作品」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她把手泡進溫水裡,耐心地仔細清洗沾滿顏料的手指。
「這幅作品我會讓人儲存好的,等你復明之後就能好好欣賞。」宋延辭笑著說,「很有紀念意義。」
兩人正說著話,宋延辭忽然頓了頓,接著轉身揚高嗓音,「淥柏,你回來了?要不要過來看看杳杳的畫?」
「還有工作。」不知什麼時候走近的男人回答得格外簡短,嗓音比她剛來宋家時更冷淡生硬。
說完宋淥柏沒多留,徑直穿過花園。
甄杳當然聽得出男人刻意的冷漠與距離感,她泡在水裡的手指呆呆交錯著摩擦幾下,更多顏料脫落溶入清水裡。
他這樣……是因為昨晚嗎?
「洗乾淨沒有?」宋延辭握著她的手腕往上輕輕一提,水珠嘩啦啦滾落,「小馬虎,手上還有這麼多。走吧,進去我幫你洗。」
甄杳有點不好意思,但是出於清楚宋延辭潔癖和輕微強迫的特點沒有拒絕。這或許是醫生的職業習慣?
回到客廳時宋延辭先去接了個電話,於是她自己先摸到一樓公用的衛生間,用松節油塗抹手指之後再對準溫和的水流沖洗。
只不過她也不清楚到底洗乾淨沒有,遲疑片刻後猶猶豫豫地要探身出去叫小佳。
正對著的方向忽然響起腳步聲,短短几秒對方就走到了她面前。
手上用的是無味的松節油,因此那種獨特又有質感的柏樹木與檀香木味輕而易舉地就穿透了感官。
她的手腕被人驀地扣住。
「淥……哥哥?」甄杳心跳忽然一快。
來人沒說話,不容反抗地將她的手往水龍頭下一帶。水流「嘩」地一聲再度湧出,澆在男人與少女交錯的手指上。
兩個人僵了僵,只不過包裹在外面的那隻手停滯得難以察覺。
宋淥柏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鏡子。
鏡前燈是冷色調,少女下頜尖尖,長而翹的眼睫膽怯地扇動幾下,勾勒出一小片變化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