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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好的，明天早上可能會醒，到時候注意一下。&rdo;

她還是換上了禮貌的面容，道過謝，才慢慢走了出去，從辦公室到門外就幾步路，方渡青速度極慢。

反手別上門的瞬間，她才重重靠到了牆上。

眯眼看天，比不過她心中的烏雲密佈，沒有力氣來撕開一個口子讓風雨全部傾瀉。

她弓著身子輕輕喘氣，無法再裝作若無其事回到病房，或者手術室外。

如果方葉嵐的生命，不足三年……

這個可能像一把刀，在她眼眶裡翻攪，她甚至以為嗅到了眼淚中的血腥味。

路過的人不少，有病人，有醫護人員，都奇怪地看著這個枯坐在地上的女孩。

方渡青甚至不想起身，也不想去擦那些滾燙的淚水。

不一會兒，一個熟悉的腳步聲傳來。

她沒動。

時遇殊不遠不近看著她，沒再靠近。

撐了這麼久，讓那兩人活得更長，甚至痊癒，是方渡青沒放棄的事，這方信念一旦消散一點，她自然沮喪甚至悲惶。

顧忌場所，所以不能大哭。

又不想顧忌心情，所以一直流淚。

看了片刻，時遇殊還是不忍，將她拉到懷裡，&ldo;我們去樓下，那裡有片很大的空地，嗯？&rdo;

搖搖頭，方渡青抬手，擦去了眼淚，&ldo;我要去看看老方，他的病狀比阿葉輕多了，現在肯定著急在等結果……&rdo;

言談之間，將所有人考慮得十分周到。

可她說這話時，眼睛濕潤，鼻尖發紅，聲音帶著些許可憐的顫抖。

下意識將這具身軀摟緊了些，時遇殊悄然嘆口氣，第一次遇見滿腔愛憐無處宣告的情況，他為方渡青仔仔細細擦乾了眼淚，&ldo;我已經去看過了，人已經睡下。&rdo;

&ldo;……謝謝你。&rdo;

摁了下她的肩膀，人仍是僵的。

&ldo;要……隨便走走嗎？&rdo;

&ldo;好。&rdo;

走到樓下，深夜人自然不多。

方渡青伸手，指尖漏過幾縷風，&ldo;雪停了……&rdo;

兩人共享一張長椅，距離正好，時遇殊鬆開了方渡青的手，她仰頭看天，&ldo;也沒有星星。&rdo;

漆黑如墨。

全部攬入她眼中，擠走所有悲愴。

忐忑了許久，悲愴了一瞬，此刻在寒風裡方渡青莫名平靜下來，從深夜的天空汲取勇氣，去面對未來的一切。

方渡青想，她並不責怪方葉嵐喜歡的是同性，這件事只在心臟佔據了不到三秒，她痛恨的是他如此不珍惜自己的身體，只為一時貪歡。

她又慶幸自己不是撞見的那人，想到方葉嵐倒在血泊裡，染紅新雪，方渡青就心口一窒。

這一點，老方比她勇敢太多。

他似乎也並不在乎自己的生命長度，只收斂了以前做家長時的嚴厲，成為一個完完全全慈愛的老頭。

&ldo;時遇殊……&rdo;

&ldo;什麼？&rdo;

見她主動開口，時遇殊輕握住她的手。

果然冰涼，輾轉在掌心焐了焐。

&ldo;自華姐現在好嗎？&rdo;

她側過頭，臉被吹紅了些，還是比不過眼底那一抹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