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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
楊亞桐突然喊他,凌遊停下車,回頭看,看後座上的人晃蕩著腿,指指自己的嘴,囅然而笑,他便側過身,以一種彆扭的姿勢遂了他的願,然後繼續往前。
和醫院那側不同,對岸鮮少有人來,那些在醫院裡、人群中要刻意保持的距離,此刻在空無一人的湖邊,闃無人聲,只有些微風和蟲鳴,他們可以盡情擁抱親吻,這是一個什麼都沒做卻感覺什麼都做過了的下午,楊亞桐心裡裝進了幸福。
這一週開始,楊亞桐徹底結束了在分院的實習,去了本部。實習生們來來往往,精神一科依舊熱鬧。
今天入院的是一位妄想症患者,很瘦,整個人蜷縮在輪椅的一角,警惕地觀察周圍環境和人,略微大一點的響動都能把他嚇一跳,問「你是誰」,問「怎麼了」,舉起雙手摸索,說「你在這裡幹什麼」……
這是位51歲的男病人,跟來的家屬是他兒子,一個看起來稍顯文弱的年輕人。
「兩天前他有點感冒,我媽給他吃了點感冒藥,聽說吃了藥不能喝酒,就沒讓他喝,結果就出現幻覺了,老說看見屋裡有猴子有熊貓,我們笑他在逛動物園,但慢慢的狀態就不太對,脾氣很差,很難受,在椅子上坐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就滑到地上了。」
凌遊問:「所以您父親平時有喝酒的習慣對吧。」
「十幾年了,天天喝,剛開始只有吃晚飯的時候喝,白天還得上班,這兩年不上班了就頓頓喝,不喝就心慌、手抖,脾氣也很差,在家找茬,見誰跟誰吵,喝了酒就好了。我們也都勸,他也說不喝了,但一眼看不見就偷偷喝,有時候跑出去喝完再回家,管不了。」
凌遊翻看病例:「酒精依賴戒斷評估35分,已經屬於重度酒精戒斷症狀了。」
「對,門診的醫生跟我們說了,醫生,住院的話,他這種情況是要吃藥還是心理治療啊?」
「主要是藥物控制,目前很多檢查結果還沒出,但血液檢查和腹部b超看來是有酒精性肝病的可能,等結果出來會進一步確定治療方案。」
被送進病房之前,患者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兒子,目光茫然,或許他自己並不知道自己將在這裡住很久,但進門的那一刻,下意識整了整衣領,撫平外套上的褶皺,如果不是生病,應該也是體面慣了的。
這天傍晚,凌遊結束了他30公里的長跑,慢悠悠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空氣潮濕微甜,蕩漾著些令人愉悅的草木香。兩側花園裡的野草如情慾般熱烈旺盛,他拿出手機給一直流連在腦子裡的那個人發微信。
精神一科凌遊:今天收了個長期酗酒的妄想症患者,很想你。
實習醫生小楊:請問這兩句話有什麼聯絡麼?我沒酗酒也沒妄想啊。
精神一科凌遊:在我這兒,你跟酒沒什麼區別,恨不得醉死在你身上。
實習醫生小楊:別撩我,我正清心寡慾地背單詞。
精神一科凌遊:我正慾火焚身地想你。
實習醫生小楊:……還說自己不是人菜癮大?
精神一科凌遊:還菜嗎?我感覺在楊老師的教導下已經進步很多了啊!
實習醫生小楊:哈哈,開玩笑的,不菜了已經不菜了,技術精湛,讓人慾罷不能。
精神一科凌遊:看不見你的表情都知道這是諷刺我,生氣了,睡覺了。
實習醫生小楊:我錯了,我後天把自己洗得香香的送到你嘴邊,可以麼?
精神一科凌遊:後天來分院?
實習醫生小楊:對,我們組都去,坐班車,中午到。
精神一科凌遊:你給我等著。
接下來的這一天,凌遊都在類似微醺的欣欣然中度過,連平時很煩的寫病歷都沒那麼討厭了,鍵盤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