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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猛然起身,帶翻了椅子。他把論文收到一起,抬腿就要往某處跑,隨後他又想起現在自己要做的不是什麼跑到街上大喊的儀式,於是又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來。
以上的描寫雖然不能算是準確的史實,但和當時編輯的做法大抵沒有什麼區別。當然我也知道,我應該蒐集自己能蒐集到的資料,會見自己能見到的相關人士,進一步瞭解背後的種種細節。
但是,當時的相關人士如今已經全都故去了,而記載了當時狀況的資料也基本上都被毀掉了。所謂數學家,只要不是太驚人的事,差不多都是開放的生物,雖說會比較偏執。但這個定理太驚人了,簡直驚人到不能存在的地步。所以相關人員全都緘口不言,唯一正式流傳下來的,只有那同時刊登了二十六篇論文的二項式定理特輯,以及兩個月後同一本期刊上登載的小小勘誤而已。
當時,與之有關的所有人,應該只有一個感想:
自己被耍了,而且不是被人耍的。
最簡潔的表述是這樣的:自己被上帝耍了。
某個定理公佈出來,迎來狂熱的歡呼,然後又被發現弄錯了——這種事情並不罕見。但如果是一篇僅僅四頁的論文,那又該另當別論。而且也不是頭腦發熱、瘋狂跑去投稿的研究生提交的論文。那些論文是當時被稱為最頂尖數學家的一批人,將之作為自己的不朽業績向期刊投稿,並且透過了同樣被稱為最頂尖數學家的編輯們的審稿,最終刊登在期刊上的。
而且要理解那個定理,不要說頂尖數學家的專業素養,就連一般數學家的素養都不需要。定理本身連中學生都能理解。儘管只有數學家才能想像出由這定理出發席捲整個數學領域的模樣。
這個論文在隨後的一週裡引發了可怕的狂熱。所有的新聞、雜誌、電視、網路都在討論這個發現。這個a to z定理,被稱為理解世界的極致單純的終極理論。
但再過了一週,這個話題就不怎麼再被提起了。雖然每個人都承認定理的精妙,但它實在是太過簡潔明瞭了。就算是小學生,只要有人耐心去教一教,也能理解。誰都能一目瞭然的終極真理,實際上需要那麼大張旗鼓地持續關注嗎?大家慢慢都開始恢復了理智。
偉大的數學家宣稱這一定理將會改變數學的整個面貌。但是好像也不會讓汽車跑得更快,肚子吃得更飽。據說這一定理對於人類更加深刻、更加透明地理解數學將會具有重要作用。但是理解了之後能做什麼呢?不是數學家,完全無法理解。
數學家們依然帶著無比的狂熱,繼續出現在電視新聞上,試圖解釋這一定理能夠帶來什麼。但他們嘴裡不斷往外冒的專業術語,除了數學家自己,根本沒人能理解。
有沒有二次方程的解法,會給每天的生活帶來什麼不同呢?人們漸漸搞不明白了。按照數學家的說法,簡而言之,那就像是以前未曾發現的神奇的透明之物,打個比方來說,就像是空氣一樣的東西。這樣的說法多少能說服一些聽眾,讓他們點頭思考。
人們的興趣猶如爆炸般急升、然後又急速消退的狀況,被各種媒體敏銳地察覺到。他們改變了預定計劃,開始報導某個團體的警告。從定理發表的時候,那個團體就在固執地不斷重複同樣的警告:
「那是前所未有的惡性犯罪,是某些人故意為之的廢話。」
提出這一主張的團體,被人們稱為「推理迷」。
特別是其中將柯南·道爾的某些作品尊稱為正典的一小群人,最熱衷於發出警告。他們不斷宣稱自己甚至可以指出這一罪行的罪魁禍首,而且並不需要做什麼推理。他們還宣稱說,對於他們的同行而言,這實在太明顯了,根本算不上定理。說實話,這些宣告真的很羞恥。只不過報導大戰已趨白熱化,而且過度侷限在簡單的定理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