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4/4 頁)
肩膀上,捏捏謝一的胳膊,撇嘴,“嘖,我說謝一,木頭棍子都比你丫有料,三年多了,也不長長,扔灶臺裡當劈柴都不夠燒一鍋粥的。”
不知是咳嗽的,還是冷風嗆得,謝一的臉籠上一層淡淡的紅暈,他掙扎開,仔細地打量眼前的人,感慨:“王樹民,你們部隊天天吃化肥吧?”
三年前的時候,要說起身高來,謝一離王樹民遠點,還能給人留下倆孩子差不多高的印象,現在卻突然拉開了小半頭的差距,這活驢好像不知道冷一樣,大冬天的就穿了一件夾克,面板曬得黝黑,肩膀卻如同幼鳥拉開的羽翼一樣,長開了,也寬闊起來。
臉上的稜角顯出年輕人特有的凌厲感,五官深刻,唯有笑起來的樣子,一如那記憶力十六歲的少年,含著那麼一股子滿不在乎的勁兒。
謝一突然笑了,王樹民看著他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突然有點不詳的感覺。這人的笑無聲無息,嘴唇蒼白,下頜尖削,眉眼彎彎,可眼角的弧度,卻帶著說不清的悲意,有點冷,有點……他甩甩頭,嬉皮笑臉:“想哥不?”
“想你?想你有錢拿怎麼的?我哪有那美國時間。”謝一接過他的行李:“走吧,把東西放了,我請你吃飯。”
地鐵裡很熱,也很擠,謝一笑著聽著王樹民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說話,說起他們原來部隊裡那個已經回家轉了業的小孩,說起那一頓頂五個人吃飯的安軍兄,說起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演習,嚴酷、但是熱血沸騰的訓練。
地鐵里人挨人人擠人,王樹民不得不緊緊地靠在謝一旁邊,側過身,胸口頂在謝一肩膀往下一點,體溫從不厚的衣服裡透出來,一點一點地傳導到謝一身上,像是能讓人窒息了似的。
感覺到他的呼吸噴在自己的側臉上,謝一藏在一頭碎髮下的耳朵突然紅起來,這個距離不是安全距離,耳鬢廝磨一般。可是謝一從這天第一眼看見王樹民開始,“離這個人遠一點”的想法就像帶著尖銳爪子的鐵手,狠狠地攥住他的心臟。
他是活得那麼純粹的人,依舊是愛憎分明的,讓人想起怎麼也關不住的小老虎。一吐一息,都讓人聞到生命的味道,謝一想,自己就是個女人,也是內裡都腐爛了的,面對著這樣的人,他會自慚形穢。
茫茫人海間,那麼近,又那麼遠。
泰戈爾說,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就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這遙遠異國的男子有太性靈的筆觸,句句都不過等閒言語,可感同身受起來,原來輕易就浸透了人間萬般滋味。
王樹民臉上的笑容,卻在走進謝一租的房子的時候,突然就保持不下去了。外面是那麼繁華的城市,隔一條街道就是高樓林立,車水馬龍,可這裡只有發了黴的櫸木板,嘎吱嘎吱響的樓梯,逼仄極了的空間,以及像是要往骨頭縫裡鑽的陰涼。
謝一幫他放好了行李,指了指屋子裡唯一一把椅子:“那個你坐的時候留點神,有一條腿鬆了,要不坐我床上也行,我燒壺水,你暖和暖和,然後帶你出門找地方吃飯去。”
王樹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把謝一拽得差點沒站穩,鐵鉗似的手攥得謝一生疼,王樹民緊緊地抿著嘴,半天,才低低地說:“你……就住這裡?”
謝一愣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瞟了王樹民一眼:“幹啥?大少爺沒見過民間疾苦吧?其實這也不錯,現在雖然稍微冷了點,不過聽說夏天就涼快了。”他把手臂從王樹民手裡抽出來,轉身去燒水,“你回去的火車票買好了麼?什麼時候走,明天后天?”
王樹民一屁股坐在他的床上,只把那張小單人床坐得“嘎吱”一聲慘叫,悶悶地說:“不走了,在你這待到開學!”
謝一頓了頓,不鹹不淡地說:“你體驗勞苦大眾生活啊?該滾哪滾哪去,我就請了一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