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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看到張良輔，此時的他已經被金軍五花大綁押了起來。她一個健步跑上去，看著他頹喪的臉，她的淚水大顆落下，嘴唇微微抖動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都怪她啊！怪自己太笨，怪自己太蠢，怪自己太自不量力。害了這麼多人，卻依然一事無成。

張良輔向她扯出一個艱澀的微笑，他不怕被金軍抓起來，也不怕被他們殺害，他只是遺憾自己沒能讓她逃出金人的魔掌。他身為人臣，身為大宋子民，身為男人，卻保護不了落難的公主。他怨自己，也恨自己。

&ldo;公主，別怕。我沒事。是我對不起公主，我無能，竟無法護得公主周全。&rdo;他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看著她已經哭成了淚人，心裡更是痛不欲生。

&ldo;都怪我，是我害了你。師父，對不起。&rdo;她抓著他的手臂跪在了他面前。張良輔慌張地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她是主，他是臣，哪有主跪臣的道理。

&ldo;公主別這樣。臣為你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也是理所當然的。公主快起來。&rdo;他的手被反綁在了背後而不能扶她，只能請求她起來。

&ldo;師父，此次你我怕是難逃一死。但我很高興能夠與你結識一場。很高興能成為你的徒弟。喚你一聲師父，是我這輩子最值得驕傲的事。欠你的情，我下輩子再還你。&rdo;她哽咽著扶住張良輔與他一同起了身。

韓常來到他們身邊，恭身道：&ldo;側太子妃，我們該回營了。四太子還在等著你。&rdo;

等著她？真是辛苦他了。他一定等得很心急吧，等著看她一步一步落入他設下的圈套後絕望無助的樣子。

韓常帶著她走到兀朮的大帳前時，她頓住了。她該怎麼面對這一切呢？是該恨他怨他嗎？可她別忘了，她已經是他的妻子，是金國四太子的側太子妃，是她自己要判逃的，只不過是被他抓了回來而已。該恨該怨的應該是他吧？

韓常先進了帳，很快便從帳內出來，然後掀起簾門讓她進去。

她徐緩地挪動腳步，腳下彷彿有千斤重，每向前邁一步，就彷彿用盡了她的全部力氣。

終於進了帳，帳裡只有她和兀朮兩個人。此時的他，正背對著她站在帳中央，久久沒有回過身來看她一眼。他也恨，他也怨！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亦或者處置出征前還跟他百般恩愛，現在卻是費盡心思要逃離自己、要跟其他男人雙宿雙飛的心愛的女人。

☆、第四十六章

她一動不動地站在帳門處，偌大的軍帳裡靜得只聽到倆人的呼吸聲。她快要被這駭人的靜寂壓得喘不過氣來了。他若直接暴跳如雷、怒氣衝天地指責她，打她罵她，甚至殺了她，她都無所謂。可他這種不正常的靜，讓她對他捉摸不定，她心裡很不安。或許最多也不過一個死，或者像從前一樣用她身邊的人來折磨她。可她心裡還是慌。莫名其妙的慌！

她低著頭，終於看到不遠處那雙精美的烏皮靴緩緩朝她走了過來，來到她面前站定。她深吸一口氣，乾脆什麼也不管地閉上了眼睛。由得他去吧。

&ldo;累了吧？累了就進去好好休息。&rdo;他望著她一臉豁出去的樣子，淡淡地說著。彷彿什麼事也沒有，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

趙莞緩緩睜開眼睛，眼淚一下沖了上來。她不敢抬頭看他，怕自己的脆弱在他眼前暴露無餘。她拼命忍著要滾眶而出的淚，連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ldo;想哭就哭，何必要忍得這麼辛苦。&rdo;他淡淡的聲音傳來。

看著她故作堅強的可憐模樣，終是不忍，將她抱了起來走向了內室。

他將她放在床上，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只是將她放下後便頭也不回地出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