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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檸忍了幾次,忍不住問:「怎麼,沒見過你們愚尊口中十惡不赦的沈家人,是不是?」
那小弟子被她抓包偷看,滿臉通紅,解釋道:「不不不,沈小姐別誤會, 我不憎恨沈家人的。」
柳燕行也問:「哦~那就是看沈小姐長得美咯?誒, 好疼……」
沈檸默默收回捅他的手肘。柳燕行特別不把傷病當回事兒,沈檸則走另一個極端, 看個醫生都能緊張到爆炸, 加上柳燕行之前幾次三番給她玩重傷瀕死, 沈檸心態被搞過幾回後已經成為驚弓之鳥, 現在緊張過頭, 下手不免重上幾分。
那小弟子更加臉紅:「沒、沒有。」
柳燕行自己不過二十七,但作為曾經的武林第一培訓機構——竹枝堂的招牌名師, 對年輕弟子格外寬容。他見沈檸臉漸漸繃了起來,有意活躍氣氛,故意兩個人一起逗:「這樣, 那你是覺得我家沈大小姐長得不美麼。」
小弟子:「美的、美的。呀,不是因為這個,我偷看你們,是因為來青杏壇求醫的人成千上萬,卻極少有不是男抱女,而是女背男的傷患呢。」
柳燕行噎了一噎,奈何他此刻身體沒多少力氣,只能像朵嬌花一樣靠在沈檸背上,整張臉都麻木了。
沈檸忍不住笑起來,心情放鬆許多,「很少見嗎?」
小弟子:「很少見!我們這裡倒是每年都能見到不少相公帶娘子過來求醫的,最出名的還是當年劍聖大人帶夫人上青杏壇,呃……」
沈檸沒想到隨便吃個瓜,也能吃到自家的瓜。
「十二年前我爹是帶我娘來過。」
小弟子性格活潑,藏不住話,見她沒有太反感的樣子,便繼續說下去。
「愚尊二十年多前就曾下過禁令,當年我才剛入門,親眼見到劍聖大人帶著妻子闖上青杏壇,可惜愚尊他老人家剛硬得很,堅決不肯醫治。拖到最後,還是夫人醒來放棄了求醫。」
那些年江湖中每一個少年都曾聽過劍聖的故事,無論何門何派,十個男孩子裡要問最崇拜的人,九個說的都是沈纓。那時候他還很小,只記得從沒見過那樣俊美的男人,一柄未出鞘的青睚劍、一名冷酷沉默的劍侍,比他們心目中描畫過千萬遍的劍聖還要更出色、更英偉。
可是他也從沒見過一個男人像沈纓那樣滿身落魄,痛入骨血。
當日沈纓與愚尊僵持不下,近乎入魔。他們這些弟子都怕得很,三脈的人全部湧過來團團圍住,都以為那日鍾離山免不得一場大禍,憑沈纓之能,就算最後他被人海耗死,折在青睚劍下的亡魂也得填滿山頭。
是他夫人醒來,小聲央著想看海棠花,沈纓才棄了劍,急急忙忙漫山遍野去尋海棠樹。
但鍾離山萬株杏樹,哪有一顆海棠?沈纓足足找到日落也沒看到一株,最後他夫人便在杏花下闔了眼。
他還記得那日年紀大的弟子懼怕沈纓兇戾,他們這批小弟子卻抵不過心中崇拜,偷偷尾隨過去看到的場景。
晚霞漫天,杏花如雪鋪滿地,那兩道人影靠著樹幹相互依偎,就像尋常人家的夫妻郊遊時貪看春色,在林中短暫小憩片刻。
「喏,就是鳳凰峰腳下這一片杏林。」
「想看海棠花麼,」沈檸來到這個世界和沈纓相處的更久,同母親只有短短五年緣分,卻不妨礙瞭解她的性格。那是個非常溫柔也非常普通的女性,不會武功也不喜殺戮,極少有耍性子的時候。
她很喜歡聽沈纓給她講江湖事,多半知道青杏壇沒有海棠。
「我娘並不喜歡海棠,應該不是想看花,只是不願我爹為她殺人,想同我爹過好最後的時光吧。」
沈纓也一定知道她的意思,但卻還是認真地種著海棠花,是因為最後沒能滿足妻子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