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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遲心中是想問:「我等會兒上哪裡吃飯?」但見她始終拿自己當小孩子看待,覺得這話問出來太也丟臉,心想:「吃一兩天干糧,也餓不死我。我多看兩天,對這裡的規矩自會明白多些。」不料山風忽起,一道雪花打在他身上,冷風一激,才知肚裡實在是餓得狠了,竟咕咕叫了兩聲。
馮宿雪聽得清楚,忍不住好笑,道:「你向帶路的門人詢問,便會有人領你去吃飯。」眼光在他身上繞了繞,又道:「你放心,我不會給你下藥。斷霞散的好處,總要心甘情願領略才好,混在飯菜裡面,可不成樣子。」
………【第十五章 履澗(二)】………
馮宿雪一走,殷遲當即跪在山澗之旁,俯身去摸那練功時落足的繩索,發覺是條粗藤之類物事,被水流衝得上下左右振盪不已,上面生滿了滑不留手的青苔,便是赤足來踏,恐怕也難留步,何況倘若赤足踏在雪水所融的山澗之中,腳趾頭也得凍傷,根本練不得功。他又往岸邊摸去,發覺這長藤好像由地裡長出來的一般,心知是個機關,未知有甚麼傷人的東西,不敢亂掀亂動。
料想上代天留門人大費周章,深入此一為水流衝開的群山斷口,在瀑布下的山澗,架設機關,系一條長藤,當不只是用來練畫水劍術入門第一課而已,「姨婆當年,定也在這上面行走過,只是練功未竟,就被奸人逐出。馮宿雪只不許我提起上代之事,沒打我,總算是對我很客氣的了。我有甚麼好?她這麼重視於我?」想起馮宿雪似笑非笑的曖昧神態,不願被她的美色擾亂心緒,轉過念頭:「不提便不提,我學這畫水劍名正言順,馮宿雪不讓我提起,不能阻止我心裡這麼想。好,待我學全,回到家裡,使給阿孃看。她半年多不見我,待我練出點名堂,帶這個大禮物回去給她,她一定歡喜得很!」
他站起身來,雙目閉上,晃身又上了那長藤。這次他腳下全不著力,一步也不停留,在長藤上飛奔而過,輕易便到了山澗對岸。他反覆來回,試練了十七八趟,摸到了訣竅,知道下一步便是要在隨波擺盪的長藤上偶爾停步,如馮宿雪那樣彷佛凌波緩行,屆時全身上下都要隨著水流應變,而心中斷不可有絲毫用力的念頭,那樣便算小有所成了。而能一邊逐波飄行,一邊使動劍法,又是再上一層的境界。只是想來容易,卻不知每一步驟要多長時間才能練成。
他忍著肚餓,又在長藤上奔了十幾個來回,腦中既不能去設想腳步,便放由念頭飄回了遙遠的無寧門。「阿孃真的會歡喜麼?我長這麼大,從沒見過她真正地歡喜。她給我過生日,帶我去松州趕集,總是帶著笑。遠遠近近的街坊,從漢人到羌人,那些大娘大姐們,都誇這個無寧門主笑起來特別美麗,我卻知道她隨時都要哭,知道她寧可一年到頭躲起來,不見任何人她,她有時連我也不想見。」
思念及此,方才的滿心雀躍,霎時間黯淡下來。
他未得高人指點,身法已甚是輕盈,連馮宿雪也明言讚賞。此刻他在長藤上練腳步,身子與心靈便似分離一般,這畫水劍術的第一課功夫,對他而言,並不須刻意為之。他自小便是如此,擅於走索的錢九命伯伯在他六歲時起始教他輕身功夫,數月間他便能手持長竿,在繩索上穩穩走過,面無懼色。錢九命大喜,向殷遲的母親應雙緹說道:「這孩子難得,身子有身子的主張。不像外邊一干學也學不會的笨蛋,讓腦子替身子拿主意,那就雜念太多,非摔下來不可。」
當時錢九命伯伯還說了甚麼,他不大記得了,只記得自己一上了繩索,便好像放任身體離魂夢遊一樣輕鬆,這似乎是天生的稟賦。他也記得母親回答道:「這是孃胎裡帶來的天分罷。我可不會,也沒教過他。」
錢九命望望殷遲,那時他剛從繩索上躍下,手裡還握著根足足是身長三倍的竿子,既不得意,也不緊張,自己到底在想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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