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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身子撐在小几上,撥弄著瓷瓶內的花枝,漫不經心道:「想以此逼迫本宮就範?她愛跪就跪著。」
「可是……」寧嬤嬤想到傅嬌跪在雪中纖弱的身影,一時竟有些不忍。
「嬤嬤。」皇后柔和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本宮若是退後半步,她便越發不知道什麼叫規矩,什麼叫體統。」
「娘娘不是一向對傅家姑娘很好?怎麼會突然在這種天兒讓她跪在雪地裡?」一個宮人偏頭望向遠方的宮道,緊了緊身上的襖子,嘟嘟嚷嚷:「我幾個時辰前去浣衣局送衣裳就看到她站在外頭,這會兒竟然跪下了。」
一旁的宮女壓低聲音說:「前兒個我聽說傅姑娘要和劉家公子訂婚,後頭不知怎麼回事不了了之。」
「劉家公子?哪個劉家公子?傅家姑娘不是和太子……」
「噓……」宮女道:「是工部一個員外郎的兒子,微不足道的一個人,你應該沒聽說過此人,我一個表兄在他家做活我才知道,悄悄跟我說的。也不知道傅家姑娘怎麼想的,那員外郎的兒子再好,也不過是個五品之家,放著好端端的太子妃不當,要嫁什麼劉家。」
另外一個宮女彷彿窺見什麼不得了的隱秘似的,捂著嘴驚道:「所以皇后是為這事敲打傅姑娘?」
「那誰知道呢,平常待她再好,到底還是向著自己的兒子。」先前那宮女「嘖」了聲說道。
李述聽著不遠處的竊竊私語,握傘的手顫了顫,一雙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
前頭的安平小心翼翼地請示道:「爺,時辰不早了,再不出宮宮門就要下鑰了。」
李述的目光仍舊沒有收回,他薄唇輕啟,語調不明:「不急,過去看看。」
跪在雪地裡,傅嬌想了很多,她五歲就認識皇后。
皇后很寵愛她,宮中有好的東西都想著給她留上一份,有時候還會把她抱在膝頭寫字。
再大些,帶她賞花飲宴,教她作畫學詩,給她講宮中的規矩和身為中宮的懿笵。
她從小沒有母親,她把皇后看做母親。
母親生氣了也會罰女兒、罵女兒。
她要和李洵分開是如此忤逆的行為,她生氣也是應該的,她罰自己也是應該的。
等娘娘消了氣還是會原諒自己的,她想。
她等啊等,跪到雙腿失去知覺,等到身上冰冷沒有絲毫溫度,等到鉛雲壓下暗夜潛襲,那扇緊閉的宮門還是沒有開啟。
她以為自己要凍死在雪地裡,直到——
錦靴踏過雪地傳來陣陣沙沙聲,那聲音走到她身邊就停下了,頭頂覆上了陰影。
她抬頭,男子低頭,四目相對,落下的雪都被李述舉著的傘擋開。
他俊美的眉目無悲也無喜,只從玄色披風裡伸出了一隻手,一隻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
他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對她說:「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行嗎?」
第16章
坐在永珍宮柔軟的榻上,傅嬌捧著手爐,渾身都微微顫抖著,涼意似乎透過皮肉浸到了骨頭裡。
方才在雪地裡還不覺得,此刻進了暖意融融的殿裡,才覺嚴寒徹骨。
她跪了許久,早已渴了,四下看了圈到處都無人,便拎起案上的銀壺想倒一杯水喝。
剛把水壺提起,李述推門而入,她抬頭,撞進他沉靜的眼眸裡。
方才他把她帶回永珍宮,道了句失陪就離開了。
傅嬌看了他一眼,原來他剛才去換了件衣裳。想來是剛才的衣服被雪打濕了,他身子弱穿不得濕衣。
四目相對時,傅嬌發現他的眼睛帶著水洗過般的澄澈,在他這張臉上尤為清亮。他臉色蒼白,嘴唇也沒什麼血色,氣質清貴,舉止很是溫和文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