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首往事心泣血,如影隨形寒如冰(第2/2 頁)
賣路者接過黃金,悠然嘆到:“錢啊……吃要錢,穿要錢,行走世間都要錢。為錢忙、為錢亂,死後帶不走一文半。
這買路錢吶!看似無甚要緊,卻也最指人心……
鑄錢所用金銀銅鐵,與人生亦有所關聯,其中緣由,汝可知否?”
詩荒蔗:“願聞其詳。”
賣路者:“人,天地所造,金銀銅鐵,亦天地所造。
造物未嘗以人為靈長而人以靈長自居,終日悲春傷秋,實在可笑。天地萬物,皆有生死消長。人何德何能特異於萬物?”
詩荒蔗:“有理……人非但難稱靈長,如論長久,更是難與金銀相匹。”
賣路者:“錯了,以春秋長短而論高下,實在膚淺。金銀銅鐵,正是人生之軌跡;人生之軌跡,盡在金銀銅鐵中。”
詩荒蔗:“似乎有些道理……
人之一生,初為金,光華乍開,奪人耳目;
及其少年,則為銀,光華湛湛,靈秀清俊;
及其中年,則為銅,光華收斂,可鑑人心;
及其暮年,則為鐵,光華暗沉,鏽跡斑駁。可嘆!可悲!”
賣路者:“錯了錯了……
人之一生,初為鐵,剛烈冥頑,易朽易折;
及其少年,則為銅,光華收斂,可鑑人心;
及其中年則為銀,靜如止水,內外清透;
及其暮年則為金,無慾無求,至剛至柔。
以赤金之身重歸天地,而成就新生。
汝雖年幼、卻也有機會重鑄新生,可喜可賀。去吧、買路人……”
詩荒蔗嘆:“君言甚是,吾之死因,細究之,實乃因剛烈冥頑,致此夭折……”
於詩荒蔗之墓門前,杜時娘輕撫趙冬曦之稚嫩面頰,語帶哀傷:“曦兒,汝尚年幼,今年僅十一歲,須善自珍重,勉力生存……”
“吾兒命薄,無緣待汝為妻。汝亦身世淒涼,七八歲時便失雙親……將此手鐲持去典當,往繁華之地,或乞討,或為人幫工,待年長後,覓一良善之家以託終身。娘欲留此伴蔗兒,無法再顧汝矣……”
趙冬曦聞言,面色倔強,堅決言道:“娘若不走,曦兒亦不離此地。
曦兒願陪娘共守,不讓兄長孤魂獨留。縱化為鬼魂,亦願伴其左右……”
夜已深沉,乍暖還寒之時,於這清冷深夜之中,趙冬曦嬌小之軀凍得瑟瑟發抖。
杜時娘緊擁其入懷,嘆:“罷……既汝不願離去,吾等一家三口便共赴黃泉,以求團聚。值此兵荒馬亂、妖魔鬼怪之世,汝一女娃孤身外出,恐難逃厄運……唉……”
“娘,下雪了……”趙冬曦不自覺地依偎於杜時娘懷中,伸手接得一片雪花,復又問道,“娘,汝恨彼等麼?”
“恨?豈能不恨!”杜時娘悲嘆而言,“歷年累月,吾為彼家夙興夜寐,操勞家務,無功亦有勞,汝等竟如此對待吾兒!平日百般欺凌,吾尚可忍,然吾萬萬未料到,竟是老爺親手打殺吾兒……
若乃陳琳娜那毒婦所為,吾或尚能設法與之同歸於盡。
然,竟是老爺……吾更恨己命途多舛,累及蔗兒,亦累及曦兒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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