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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嬋好幾次張嘴,卻沒發出聲音,猶豫許久,像是在組織語言。
連笙安靜地吃東西,全然不像從前在蘇嬋面前嬉皮笑臉,好聽的話像從哆啦a夢的口袋裡鑽出來一樣,永遠說不完,她一言不發,靜靜等待蘇嬋的傾訴。
在她眼裡,蘇嬋很少有這樣猶豫不決的時候,平時的她看上去害羞又文弱,實際上天底下沒有比她更勇敢獨立的女孩,無論做什麼決定都自信有底氣。
蘇嬋想了很久,終於開口道:「如果有個很好的本子遞到你面前,但是你不敢去演繹怎麼辦?」
連笙看著她深鎖的眉頭,伸手去握住她冰冷的手,問她:「為什麼不敢演?」
「因為寫的是過世的親人。」
……
「我以前演戲,可以沒有負擔地把自己代入進角色裡,但是讓我演自己熟悉的親人,我覺得我會收到很多情緒上的幹擾,而且……我真的很怕演不好。」
從前她在戲裡,有時候哭得肝腸寸斷,或是捧腹大笑,可即使是再激烈的情緒,本質上她都是冷靜的,因為理智可以操控一切,她能有條不紊地調動臉部的每一塊肌肉去詮釋角色,因為理智,所以冷靜,所以不慌不忙,所以有底氣把劇本演繹到完美。
但是感情不能,感情會干擾她對人物的揣摩和判斷,甚至一刀斬斷她代入角色的進度條。
會讓她變得不像自己,更不像戲中的人。
普通的感情她完全能壓抑住,可她要透過表演復原姑姑生前的故事,一遍一遍面對至親的死亡,將當初悲痛的情緒撕開,她怎麼可能保持理智,不被感情幹擾。
蘇嬋面前的蔬菜沙拉基本沒動,甜甜的梨渦也藏起來了,面色暗淡,連笙連忙握緊她的手,看了一眼二樓的鋼琴:「是這棟房子的主人嗎?」
蘇嬋點頭:「你知道蘇雋嗎?」
連笙一愣。
當然知道,怎麼會不知道蘇雋。
十幾年前的天才鋼琴家,拿下海外鋼琴大獎之後,以技巧嫻熟,風格乾淨明快,感染力強而聞名,甚至被寫進了小學教材,掀起當時學習鋼琴的熱潮。
可惜這個被許多小學生寫進「我的偶像」作文裡的人,年紀輕輕就因病去世了。
連笙望著二樓那架鋼琴:「 你姑姑真的很愛鋼琴,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麼把鋼琴擺在一進門就能看見的地方,原來是這個原因。」
「不是的。」
蘇嬋嘆了口氣:「這是我姑姑的愛人設計的,她希望一開啟門,抬頭就能看見我姑姑彈鋼琴的樣子。」
蘇嬋繼續說道:「不止是門口,一樓客廳的每個角落,包括餐廳,都能看見。姑姑走了之後,她就以此為由,說一進門看見鋼琴太容易傷心,把房子留給了我。」
蘇嬋想,也許是因為當年姑姑病重的時候,和餘浥塵一起住在這裡,姑姑練琴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在旁邊打擾,她就坐在一樓沙發上抬頭安靜地看,看那個時候清瘦蒼白又衰弱的姑姑,用枯瘦的手指撫摸著琴鍵,所以這棟房子留給她最後的記憶,是化不開的沉重和悲傷。
而對自己而言,這裡的記憶是童年玩耍的快樂時光,她習慣把痛苦的記憶模糊,記憶裡的姑姑永遠健康明快,爽朗活潑,最生動不過。
蘇嬋取來那份劇本,攤開放在連笙面前。
《茫茫》
人海茫茫,山河無邊,可是我再也找不到像你一樣的人了。
連笙看了看編導那一欄,問道:「餘導是你姑姑的愛人?」
蘇嬋點點頭,連笙看著她的眼睛,突然說道:「你不是已經做好決定了嗎?」
蘇嬋呆了呆,疑惑地看向連笙。
連笙替她將額前細碎的髮絲挽到耳後:「以前你從不碰鋼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