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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韓沐這邊的平平穩穩,陳英那邊的追捕可就是兇險多了。
這地窖中線路迴環,曲徑通幽,陳英精於捕盜緝賊原本還算順利,但是一路地勢走高後,隱隱聽到了一陣喜慶喧鬧之聲,從方位上來看,這地窖已延展至思順坊,陳英心想是哪家是迎親,跟著斑斑點點的血跡繼續追尋,鑿開一扇門後,裡面竟是大婚的現場:七道長長的桌席,彩輿耀目,賓客盈門,清客嘉賓聚在桌邊行酒令猜枚,只是演戲的只淺斟低唱,未興鑼鼓之聲。
陳英的手下上前詢問是否看到一光頭黑衣的胡僧闖入,那些一眾賓客卻忽然熱情地圍攏過來,擁住陳英副統領與諸位差役,說要與他們下棋聊天,等待吉時拜堂,差役們被這變故弄得一愕,一邊嚴詞拒絕著一邊被強行推到桌前,正此時,忽有一女聲清亮地傳過來,眾人回頭一看,只見女子一身綠裙,鳳冠霞帔,正是新娘子。
陳英當場愣住,不敢置信地渾身僵直。
他手下只見那少女顏色嬌艷,額頭飽滿光潔,有一對貓一般的大眼睛,眼角微微向下,笑起來像月牙一樣。她舉杯,走到陳英面前,笑問:「作甚麼?高興地傻了嚒?兄嫂同意我們的婚事了!」
城防衙門的諸人只覺得那女子有些眼熟,卻想不出那是誰,眼前一幕怪異雖怪異,但實在不忍打擾,便任由長官接過那酒杯去,與那少女執杯相碰,交杯對飲。
可就在此時,人群外忽傳另一聲斷喝,亦是女子!
她渾身血汙披頭散髮地跑來,衣著不俗,卻笨拙地挺著肚子,身上四分五裂地像是沒有合攏般透著光,手中提著個結結實實的大鑼,氣勢凌然地朝著所有的衙門之人清喝:「爾等犯什麼糊塗!不要吃陰間的東西!」
說著手中大鑼用力一敲,「鐺!」地一聲,眾人心中一震,再回頭,四周哪裡還有賓客?哪裡還有宴席?而剛剛錚錚有聲的,正是地道中佇立的銅吼。
這些人公門之人也算是身經百戰,可是剛剛謔談酣語,悉有記憶,根本不是一個人的癔想,幾目相對,對出了一身的冷汗,之後翻撿贓物的太常令聽說了此事,神色大變,當即把所有差役們連同副統領一股腦請了出去,說等太常寺的人驅鬼安魂之後再行抓捕,霍塔再急急不過人命。
可是還未等他料理完地窖,成國公府又有急訊傳來,說國公爺急召。
韓沐還頭一次遇到太常寺這般香餑餑的時候,匆忙交代好這邊又快馬加鞭趕去了北城。
成國公府南院。
孔捷躺在周殷的榻上,燒得滿臉通紅,額頭滾燙,整個人就要散了花一樣。
國公府本有御醫聖手隨時聽差待命,周殷一回來就有大夫開出退燒發散的藥,給孔捷灌了一碗,但整整一個時辰,一點燒沒有褪,孔捷反而開始燒得說胡話,什麼死了活了要穿什麼樣的衣服要穿什麼樣的鞋子,短短一盞茶功夫變化了好幾種口音聲音,男女老少皆有,身體裡好像不堪重負地一下住了七八個人,周殷一聽便知不對,立刻讓太醫出去喊人把韓沐叫過來。
侍奉的下人頭一次擠滿了一屋子,有幾個立於邊角的一聽便變了臉色:那位不是杏林聖手,這個時候過來讓他醫什麼不言而喻。
還好韓沐平時看著修行不高,但關鍵時刻還是壓住了場子,他讓諸人散去不要攪擾,自行擺了幾樣供奉,點了定魂的香來,留國公爺一人陪床,孔捷在昏迷中劇烈地掙動了一下,好像在遭受巨大的痛楚,周殷見狀立刻按住他的肩膀,湊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句:「沒事,我守著你,什麼也過不來。」
那身體的裡的靈魂好像是認出了他的聲音,意識剎那間鬆懈了下來,不再掙扎,任憑安神定魂的味道撫平了自身,良久,榻上的人呼吸終於轉沉轉深,臉色可怖的高熱也緩緩褪去,整個人打著小小的鼾聲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