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雁歸樓的身事一(第1/2 頁)
雁歸樓做了一個繁雜冗長的夢。夢裡山花初綻,草長鶯飛。 她與自己的母親在一片綠意盎然的原野上放著紙鳶。 春風徐徐,陽光正好,母親二八年華,容顏嬌俏。 而她梳著雙丫髻,穿著小花裙,一會兒叫阿孃,一會兒叫孃親。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該怎樣稱呼自己的母親,索性混叫一氣。 正玩的歡脫之時,頭頂一聲炸雷驚響。 轉眼間,暴雨傾盆而下。 漆黑的天空,電閃雷鳴,原野不見了,紙鳶不見了。 只在閃電亮起的瞬間,看見如同海浪般翻滾的雲層,伴著狂風大作,讓人膽戰心驚。 而她此時正身處一處埋葬萬人魂的英雄冢前。周圍墓碑林立,透過明明滅滅的閃電,青灰色的墓碑忽明忽暗,如同上古洪荒巨獸的獠牙,犬牙交錯,綿延到遠遠天際,永無盡頭,彷彿一直連到鬼門關,黃泉路。 她大喊著孃親,卻見孃親渾身是血,牽著同樣渾身是血的幾位哥哥漸行漸遠。 她哭的撕心裂肺,卻聽身後父親威嚴的聲音喊道:“阿音!快回來。” 她哪裡肯聽,跌跌撞撞向前追去,邊跑邊喊:“父親、母親帶著哥哥們走了,我要去找他們回來。” 跑著跑著,前面一條汙濁的大河擋住了去路,她跪在河岸邊嚎啕大哭。 母親哥哥們都不見了,再回頭,後面也不見了父親的身影,空留她一個人在這世間,在瓢潑一般的雨幕下,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夜裡獨自前行。” 這實在是一個悲傷的夢境,她漸漸清醒了過來。 開始有了意識,此時的她不知晨昏,不知自己是誰。 只聽旁邊有人說:“大夫,我家弟弟怎麼樣了,這麼多天過去了,他怎麼還不醒。” 又一人道:“小公子失血過多,這次是有貴人相助,能撿回一條命已是大幸,你多與他說說話,先把他的意識喚醒,老夫再去調一下藥方。” 雁歸樓聽這二人說話,入耳不入心,每個字都已聽清楚,連起來卻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 想睜開眼睛,沒力氣,連動動眼珠的力氣都沒有。 想動動手腳,身體卻感受不到手腳的存在。但她的意識告訴她,她是有手腳的,儘管不知那東西長什麼樣,幹什麼用的。 想的太多,頭腦一陣發暈,人又匆匆睡了過去。 半夜裡他又醒來了,依舊是睜不開眼睛,眼前漆黑一片,讓他想起了一個漆黑如墨的囚室。 她是誰,怎麼會在那裡。那裡太可怕了,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不要在黑暗的地方,要有光。 記憶如同是看幕布上的皮影戲,慢慢鋪展開,慢慢地有了色彩,慢慢地有了聲音。 原來夢中那個在原野上放著紙鳶的小女孩是她自己,夢中的她如願以償,穿上了小花裙,梳上了花苞頭,有了自己的母親。 為什麼後來場景變了,為什麼母親走了,為什麼父親阻止了她追母親的腳步。 只差一步,她就有母親了,只差那一步,她就被湍流不息的河水隔成了天人兩端。 他叫雲天音,是鎮北王的小世子。 天生右半張臉上帶有像葉片脈絡一樣的紅色胎印,詭異的如同被魔王標記上的修羅印紋,奇醜無比。 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女孩,是藥王宗秦老宗主唯一的弟子,小月亮。” 她還有二師父、三師父,是護國寺裡的住持方丈。那倆位師父每半個月給她輸送一次內力,十天泡一次藥浴,每天喝一次苦藥,有記憶起這些事從未間斷過。 有了二師父、三師父的內力加持,她五歲就能力舉千鈞。 師父說她孩童體質承受不了強大的內力,因而晝夜不停地練功強身健體,為了能承受那磅礴的內力,再苦的藥,再痛的藥浴,都接受的甘之如飴。 後來她在醫術上有了造詣,才發現她喝的泡的全是毒藥,這是什麼身體,怎就沒將自己毒死。 但師父們對她的好,她全知道。不相信師父是故意害她。 五歲那年,修羅印紋漸漸消褪了,露出了原本的小臉,帶有淡淡痕跡,也還是醜的沒眼看。 這一天她被大師父,也就是藥王宗的老宗主派遣出山,臨行前交代了兩個任務,一是要去大西北雲家軍參軍,二是將她那四散的幾個徒弟找回來。 她聽的雲裡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