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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日頭斜掛了,我才溜到村尾,找見柳寡婦的家門,敲了敲,門開啟,正是柳寡婦。這下見到她了,我心裡不由得緊張起來;她似乎在驚詫我會找上門來之餘,也很緊張。兩人便這麼定定地相互對望了一陣,我率先顫聲喚道:&ldo;柳阿姨。&rdo;她聽了渾身抖了一下,如同受到了什麼刺激,忙讓了門,放我進去。
我進了院子。院裡當真和村人流傳的一般,種有幾塊地,菜花菜葉都養的漂漂亮亮的,大株又翠嫩。她引我入了屋裡,沒有大廳,除去廚房,就只得她的房間:一鋪床,凳椅桌子衣櫃,還有好些個日常用品用具。她給我搬來椅子,自己找了張凳子,又倒了杯水給我,才坐下來。我偷偷深吸一口氣,並沒有想像中那種獨居的人的房間裡慣有的怪味,比如糟糠味、汗酸味等等。
她只是瞅著我,說不了話,或許在等我開口,但她的眼神裡並沒有期待我說些什麼的成分。我鼓起勇氣,先謝了她的客氣招待,贊了她的菜種得好,又說今天自己沒事,來她家串串門而已,然後就沒話找話東拉西扯。她仍舊不作聲,只是抿嘴笑著看我說。我胡掰了一大通,緩口氣,問:&ldo;您聽得明白不?&rdo;見她點點頭,才舒心些‐‐若是我這麼費勁說了,她居然聽不懂,那是很糾結的事情。我在言談中,不時問她一些話,她只是點頭或搖頭,要不便是用手指點,根本不開聲說話。我說了許久,有些焉了,就收了話題,告辭回家。她一路送我出去,出了門口好一段路,她才止住腳步,目送我離去。
後來的幾周時間,我每天下午都去柳寡婦家,和她侃天打磕,直到一次她留了我吃飯,心想反正是村裡人,吃過回去再稟報爹孃也行,便應了。吃飽我又聊了一陣,才回家。娘見我遲遲才回來,問我到哪兒野去了,飯也不吃,說著就要佈菜盛飯。我擺擺手說吃過了。爹在一旁問,在哪兒吃?我說,柳阿姨家。爹又問,哪個柳阿姨?我遲疑了一下,大不諱道,柳寡婦。娘說,吃了就得了,準備睡覺去。爹等娘去洗碗了,拉過我說,以後不許在別人家吃。我問為啥。爹說,在別人家吃不禮貌。我&ldo;哦&rdo;了聲,看爹的態度有些驚慌,便留了個心眼。
最後,還是在暑假收假以前,我從爹的鎖住的櫃子裡‐‐那天他恰巧忘了鎖‐‐翻出一張親子鑑定書,才知曉,娘不是我親娘。至於我的親娘是誰,我不必花費腦筋也能想得到了。只是我被瞞了這麼久,也沒有人告訴我真相。我憤恨,真正失語的不是我可憐的親娘,而是他們。
第三十一章 社公
拜山,是兩廣對&ldo;祭祖&rdo;的稱呼。拜山不止是對著山石就磕頭,而是有諸多繁雜的講究的:一籮筐帶上發糕、壽桃、米飯、白酒,還有清水煮熟的雞肉豬肉也是必不可少的,另一個籮筐就是碗碟筷箸和香燭黃紙,外加一桶給拜山的親戚喝的老茶葉泡的茶水,解渴消暑、暖體驅寒,倆籮筐由體魄最為壯碩的叔輩用扁擔挑著,姑姑們執了水桶,我們這些個小子提鋤頭和鐵鍬;到一個先祖的墳頭,先用工具將墓邊的雜草亂枝清理乾淨,給墳頭重新蓋上一塊圓盤狀的新泥,擺好各式祭品,這時十公就會斟滿酒杯,嘴裡唸叨著&ldo;子孫們都來看你了,來食飽飲足哈&rdo;,接著把酒分三次倒到地上,我們拿點著的香來耍‐‐就像古代人作揖拜禮,耍完後我們跪地上磕頭,然後也會分三次倒一杯酒到土裡,便算給祖宗喝過了,等姑姑們點著油燭,我們拿了黃紙耍,耍過就可以點了。我是最喜歡燒黃紙的,特別是春節,那段時間還冷,點了能烤火。
逢年過節,村裡的風俗就是要去拜山,祈求祖先和各路神仙保佑一帆風順、雙喜共慶、三生有幸、四季平安、五福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