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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翌日,祝燕暉就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用來自我解釋「弟弟為什麼要在深夜和萬仞宮的宮主手牽手一起去河邊散步」,難道江湖中正在流行這種詭異的風氣嗎?比如說「你我二人既相見恨晚,不如現在就手牽手去河邊走上一圈,從此結為異性兄弟」之類。他還特意派人出去打聽了一下,結果並沒有這種規矩。
在此後一段時間裡,又陸續有別的訊息傳進他耳中,比如說二公子剛剛站在院裡,拉著厲宮主的手不放,一定要出門去逛集市,比如說二公子早上胃口不好,所以沒讓廚房單獨送點心,自己端著厲宮主剩下的半碗粥喝了,再比如今早厲宮主是從二公子臥房出來的,還很衣衫不整,頭髮也亂。樁樁件件,聽得祝大少爺膽戰心驚,一路從「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並不簡單」發展成「眉頭皺得根本沒有辦法舒展,這事情明顯不簡單」,愁得好幾天連飯都吃不下。
唉,江湖。
唉,不省心的弟弟。
若被爹孃知道,可該如何是好?
而祝燕隱還在快樂地和大魔頭一起曬太陽,兩個人靠在寬大的軟塌上,身上搭一條柔軟的毯子,互相捏手玩。
「大哥今天又拐彎抹角地問我了。」
「問什麼?」
「問你怎麼會從我的臥房裡出來,還沒穿衣服。」
「我穿了。」
「沒穿好。」
「你扯的。」
「嗯。」
但真的就只是扯一下,並沒有做別的,甚至厲隨昨晚也並沒有留宿在祝燕隱處,只是早上來叫他起床時,被讀書人拉進床帳中胡亂非禮了一番。
不過祝燕隱並沒有向大哥解釋,而是一臉「對啊對啊我們就是有情況」的心虛式表情。看得祝燕暉臉色越發變白,不行了,我呼吸困難。
厲隨問:「你就準備讓他們這麼一點一點猜?」
「也不算猜吧。」祝燕隱轉了個身,摟住他的脖子,「我覺得我們已經很明顯了呀。」
厲隨低頭親他。
最倒黴的當然就是祝小穗了,他先後被大少爺和老爺叫過去細細盤問,自己還很糊塗呢,心想這是哪跟哪啊,於是矢口否認,態度堅決得很,結果一回院子就看見厲宮主正抱著自家公子,讓他摘高處樹梢上的粉色小花玩,兩人落了滿身滿袖的香。
「……」
慢慢的,全祝府就都知道了。
像這種事情,古往今來的書裡其實有不少,而且有些故事還挺唯美的。但故事畢竟是故事嘛,一旦真的發生在眼前,大家還是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反應最大的是祝欣欣,因為他先是被祝燕暉罵了一頓,又被祝老爺罵了一頓,簡直無妄之災。於是堂兄氣沖沖的出門,打算把堂弟也罵一頓,結果剛一進院子,就看見黑衣大魔頭正坐在院中擦拭著那把恐怖的大寶劍,頓時覺得脖子好疼啊,讀書人根本受不得這種驚嚇。
祝老爺和祝夫人仔細琢磨了好幾天,家裡出了這麼一個離經叛道的兒子,到底要不要走一下「一怒之下把人趕出家門」的流程呢,可以倒是可以,但很明顯,現在趕出去,過個三年五年照樣得讓他回來,所以不然還是算了吧,雞犬不寧也挺累的,況且腦疾才剛治好。
於是厲隨就還是繼續住在祝燕隱的院子裡,只有在萬仞宮來人,需要他處理一些門派中的事情時,才會去城中的客棧待兩天。
這天中午,祝燕隱讓廚房燉了一點鮮筍排骨湯,親自送去客棧。
厲隨往他身後看了眼:「是誰?」
祝燕隱低頭喝湯:「我娘院裡的僕役,來給她當眼線。」
厲隨立刻盛起一勺子肉,強行塞進他嘴裡,試圖營造出一種伉儷情深的效果。
祝燕隱被噎得咳嗽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