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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活林的名字聽起來很像單腳踩在椅子上撕扯燒雞的土匪窩,但其實只是處普通客棧,距離陝南客棧僅一街之隔。祝府的馬車氣派停在門前,名劍門的弟子立刻迎出來,歉意道:「祝公子,我家少主今日染了風寒,有些發熱咳嗽,已經睡下了。」
祝燕隱道:「那讓明傳兄好好休息,別打擾他,我去二樓喝杯茶就走,夜裡風實在冷。」一邊說,一邊還咳嗽了兩聲,弱不禁風搞得很逼真。名劍門弟子也只好收拾出空房,供這位金貴公子歇腳。
祝燕隱站在窗前看了看,很滿意這個位置,對面恰好是山南客棧黑漆漆的頂。
祝章看出端倪:「公子怕不是來找趙少主的吧?」
祝燕隱一臉淡定,只要假裝沒聽到,就沒人能拆穿我。
祝章:唉,江湖誤人。
厲隨也看到了祝燕隱進快活林,看到了二樓的燈燭亮起。
他並不討厭這種明晃晃跟來看熱鬧的行為,甚至在祝燕隱出現在窗前時,還有心情扯下手旁一朵粉色小花,讓它夾裹著風飄過長街。
恰好落在那人的雪白衣襟上。
這可能是厲宮主此生用內力,用得最溫柔的一次。祝燕隱撿起小花,驚訝地抬頭看向對面——依舊是寂靜的三層樓籠在濛濛夜色裡,沒有人影,沒有動靜,只有第二朵被風送來的花,這回落在了領口處,帶著沁人寒香。
第三朵,第四朵。
很快,祝燕隱的掌心就積攢了滿滿一捧花瓣,卻又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風吹散,飄飄灑灑落半空,如雪亂,香盈袖。
祝燕隱站在窗邊笑。
厲隨也笑,他靠在樹上,一身黑袍幾乎要融於夜色,眼底隱去冰冷的警惕與殺機,只有一絲被這秋夜浸透的閒散花香。
守夜人從街上打著更路過,整條街上的燈火都漸次熄滅了。
祝章也將蠟燭熄了一半,替自家公子鋪好床——客棧自然是有床的,悄聲道:「若是累了,就先歇一陣。」
「不累,我們等會就回去。」祝燕隱依舊坐在桌邊,留心著對面的動靜。
他何止是不困,簡直精神得三天三夜都不必睡,滿心緊張激動,宛若自己也正在山南客棧中。
厲隨悄無聲息落在院內。尚儒山莊此番只派出了一名管帳的堂主,自然無需帶太多弟子。此時所有人都已經睡了,連值守的人都沒有,就那麼大喇喇敞著,看起來不像藏有秘密,也確實沒藏什麼秘密,只有此起彼伏的鼾聲。唯一的收穫,可能就是行李中那數十瓶紅杏藥坊的傷藥,的確與密林中的瓶子一模一樣。
厲隨倒出一些藥粉,將瓶子重新放回去。
沙沙,沙沙。
踩過樓梯的腳步比秋雨更輕。
祝燕隱仰頭看著天色:「怎麼下雨了。」
祝章替他裹了條披風:「晚秋可不就是雨水多,公子不願回住處不要緊,至少在這裡眯一陣,別熬壞了身子。」
祝燕隱又扭頭看了眼對面,一下雨,更黑了,只有客棧前的兩串紅燈籠,被風吹得晃來晃去。
祝章看著他戀戀不捨的目光,實在忍不住:「公子是在等厲宮主?」
祝燕隱脫口而出:「不是!」
暗探這種事,怎麼好說出來,是秘密。他清清嗓子,正準備找個別的藉口,夜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大喝:「是誰?」
嗓門那叫一個大,祝燕隱被嚇得心跳都慢了三分,趕緊跑到窗邊一看,山南客棧裡已經亮起火把,鬧哄哄的聲音將寂靜夜色擊得粉碎,許多人都從床上爬了起來,嘴裡喊著有魔教的探子,不多一會,整條街就都沸騰了。
江湖中人都在往外沖,百姓則是戰戰兢兢把自己捂進被窩。祝章吃驚道:「有魔教?」
祝燕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