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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我自己腦子裡那種冷靜的、嘲弄的念頭,以及自己心裡輕輕響起的冷笑聲。“南音?”他叫我。
“嗯?”
“你不想?”他其實一向都不是個很遲鈍的人。
“沒有。”我靜靜地注視他,右手的食指輕柔地劃過他的眉毛,我對他笑了,是真心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對面沒有鏡子,我知道自己的笑容有點慘,“前兩天睡得不好,我可能是有點累了。”
他一言不發地離開我的身體,我知道,他有點不開心。浴室裡花灑的聲音傳出來,水珠跌碎在骯髒的地面上。我長長地嘆了口氣,像只蝸牛那樣熟練地蜷縮成一團。終於可以和自己待一會兒了。我一邊享受地閉上眼睛,一邊覺得悲哀像個哈欠那樣,慢慢地沿著喉嚨爬上來,再緊緊攫住我的大腦,把我的意識像個塑膠袋那樣從裡到外地翻了個面——是的,就是悲哀,為了我此刻的如釋重負。
我暫時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想問,什麼都不想知道。事實是怎麼樣的已經不那麼重要,因為我知道,就算一切都是我自己的誤會跟猜想,隨之而來的也不可能是那種澄明的、陽光照進來的喜悅。所以,有一件事情是更重要的,我為什麼會在一瞬間對關於他的一切都這麼倦怠呢?
當你聽著別人洗澡,經常會在淋浴噴頭被關上的時候,錯覺整個世界都結束了。他走出來,撿起丟在地上的牛仔褲,胡亂地套上,順手開啟了房間裡的電視。是體育頻道,美國網球公開賽,也不知道是不是現場直播。他坐到我身邊來,像是逗弄一隻貓那樣,撫著我的腦袋,還有裸露在空氣裡的後背。“不去洗澡啊?”他輕聲問。我翻過身來把自己蜷成方向相反的一團,抬起眼睛看著他,“我冷。”
他笑笑,抱緊我,我蜷曲的膝蓋涼涼地抵著他的肌膚。他親了一下我的額頭,說:“你才不冷,你只是想撒嬌。”我心裡那種短促的冷笑聲又轉瞬即逝地響了起來。我要在心裡面用盡全身力氣壓制它,不讓它巨大的陰影投到我明明是真正溫柔的笑容裡。
我累了。
“我媽那天還在跟我說,”他拍了拍我的腦袋,“明年我們倆就大學畢業了。她說,得從現在開始,準備咱們倆的婚禮——你還記得這碼事嗎?”
“對的。”我想起去年那個驚心動魄的春節,真的只過去了一年多而已嗎?為什麼我覺得已經那麼久了,“我媽媽昨天也說過,要是我們到了明年夏天,居然還沒分開,就真的該辦婚禮了。”
“居然。”他笑了起來,“你媽媽用的是這個詞啊?”
“是。”我故作慘痛地點點頭,“不過她經常這樣,我都習慣了。”
“你真的決定了?考研很苦的,你到時候別反悔。”他說。
“不要小看人。”我輕輕地衝他的鼻子揮了一下拳頭,“你總是喜歡把我想得很笨,很沒用,然後你就開心了。其實昨天我們經理還問過我,明年畢了業,願不願意正式留在這間公司上班。就只有你才覺得我什麼都做不好……”我枕在他的腿上,用力地往後仰了一下腦袋,努力做出仇恨的表情來,他皮帶上那個金屬的扣子貼著我的後腦,很硬。
他突然俯下臉來,壞笑著,在我耳朵邊說:“幹嗎?又想招我?”
“流氓。”我像是被燙到那樣坐了起來,我想我是臉紅了吧。但是我心裡有一個鬼魅一般的聲音在問自己:為什麼告訴他那件事呢?就是……經理問過我,願不願意留下來上班?不是決定了先不說的嗎?是我自己也知道,“不說”的念頭無論如何都是不好的嗎?
“今晚去我家好不好?”
“不好。”我用力地否決,“你去我家嘛。”
“我們家今晚沒人。”他誇張著“沒人”兩個字,像是小學時代的男同學在炫耀一樣新鮮的玩具,“都不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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