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二 韓孝然其二(第1/2 頁)
劉老師說組織全班一起去日本旅行。同學們都很開心。旅行需要兩個人一組。這次有人主動要當我的室友了——我們班的語文課代表,文潔。
我和冉嵐、邵子涵一起去劉老師的辦公室,商量旅行的住宿安排。回來的路上,我和劉老師聊天,甚至聊到劉老師對她以後人生的規劃。
邵子涵和冉嵐走在前面,文潔跟在我們後面。我們班就在前面了,我們經過正門從後門進班,我刻意地走快了一點。這樣我大概是第一個回去的人了,路過窗戶,我看到窗戶裡自己隻身一人的倒影。我害怕過這樣的影子,我更害怕別人看到沒有和群體在一起的我。可是我現在不害怕了,我覺得現在的我很好。我從後門進了班。這時候聽到冉嵐說我的壞話。內容我已經不記得了,我知道她不喜歡我,可我覺得被討厭也沒什麼——有再多的人討厭我也罷。我看到包裡的巧克力,這是之前商闕給我道歉的時候送給我的。課間的時候,大家好像在參與和自己喜歡的同學互相交換零食的班級活動。我看到包裡有了另一個牌子的巧克力,也是商闕給我的。這時候張昌從第二排扭過頭衝著我笑,我看到他手上的果凍,和放在了我書包裡的另一種零食一樣。這時候座位左邊的葉景薰看了我一眼,她遞給我她的一袋薯片。我想起來我還沒有給大家買交換要用的零食。
那天我和錢雨汐聊了很久。聊我們小組作業的矛盾。我也許會顯得畏手畏腳,如果我知道對方對我有怨言的話。可我現在不會了,不管對方是什麼樣的心情,我都保持著自己的開心。其實人的喜歡和討厭總是在變化著。一個行為也許換一個人做就從錯誤變成正確了。也許被倡導的作為也會在某一個時刻被所有人都反對了。
不論對方在給予我什麼樣的表達,我都會可以用良好的心情回應對方的話。錢雨汐坐在桌子對面。感受到了我的立場後,她也漸漸沉靜下來,不再說話。
體育課的作業需要去隔壁二班借跳繩和羽毛球拍。班裡的其他同學都有認識的人,我沒有。我在班上其實也沒什麼人可以說話。不過我覺得自己很善於和陌生人合作。我找一個戴圓框眼鏡的陌生同學借到了體育課的器材。
我跟劉老師說。有一種很恐怖的效應,你會感覺到一切就像一場夢一樣。當你每天都在做著和大家同樣的事,完成作業,你就會忘記自己是誰。我一直以為學生助理就是幫老師做做研究,幫大家收收資料,但我來到班裡之後,沒有一個人問過我為什麼還在這裡。我忘記了我一年前就畢業了。是改卷子的時候我才想起來,我在卷子上寫字,高三這一年總是很難的。我寫道——為什麼我已經畢業了卻還在幹這種事啊。我也有我自己想學的東西。所以我的要求是來學校可不可以免掉那些班級裡的作業。
我記得有一次,劉老師找上我。他說我為什麼只考了83分。我說83分,我很滿意啊。劉老師說你知不知道滿分是150啊。我說我不是已經保送了嗎。還需要考得那麼高嗎。劉老師說不是還有結業的考試嗎。我想了想,結業考試不能考的太難看吧,而且我在班裡一直排名很高的,劉老師是指望我幫她拿業績吧,我本來已經打算答應她了。這時候我想起來自己已經畢業了——我還需要結業考試嗎?
我再也不需要去上學了。
我總聽人說懷念青春,懷念上學的時候,懷念那時候身邊的人。那時候,我的身邊沒有人。網路裡充斥著形形色色的虛擬,和認知的碎片混合拼湊後,化成了夜晚閉上眼睛後我開始經歷的,被現實世界稱為夢的東西。
每當想到學校,我的回憶不是美好的,而是恐慌的。我會想起我無數次付諸心血依舊沒有達標的考試,緊趕慢趕還是完不成的作業,沒有那麼喜歡彼此,卻不得不同處一室的同學。我回過頭,銀杏樹正落下青綠色的落葉。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