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頁(第1/2 頁)
「正是。」
秦業嘆了口氣,把手裡的碎銀子擱到那張破舊的圓木桌上,為難地揉搓著手,皺起眉頭道,「你要是問別人,我還能說幾句……這吳公子,他家管家老爺特意交代好幾回了,什麼都不讓說啊……敢問,安公子跟吳公子是什麼交情啊?」
「沒什麼交情……就是我的一個小輩。」蕭瑾瑜神色微黯,「他脾氣犟得很,出事之後便再不肯見我……不瞞先生,我是從京城來楚水鎮提親的,那日恰在先生這裡遇見跟他多年的管家,聽他病得厲害,就想從先生這裡打聽些他的近況,否則實在放心不下……」
蕭瑾瑜薄唇輕抿,眉頭聚成了一個清淺的川字,細密的睫毛微垂著,看著杯中緩緩浮沉的茶葉,捧著茶杯的手蒼白修長,微微發顫,這副憂心感傷的模樣把秦業看得一下子慌了手腳,趕忙道,「安,安公子,你別急,別急……你是他家親戚,那有啥不能說的,是吧……你你你你別著急,先喝點兒水,喝點兒水……我這就拿醫案去啊!」
「多謝先生了。」
「應該的,應該的……」
就聽著外面叮鈴桄榔好一陣子,秦業滿頭大汗地夾著幾本大小不一的醫案走進來,放到蕭瑾瑜面前的桌上,「我給吳公子治病有一個來年頭了,醫案寫得潦草,安公子別見怪……」
蕭瑾瑜又認真地道了聲謝,拿起最上面一本慢慢翻開。
秦業抹了把汗,一邊往快燃盡的炭盆裡添炭火,一邊嘆道,「安公子,你別怪我不會說話……吳公子這身子,能撐到現在可真是不容易啊……」
「讓先生費心了。」
「也怪我才疏學淺,醫術不精……好在吳公子性子強,被折騰成啥樣都從沒有過輕生的念頭,好幾回眼瞅著都不行了,還硬是讓他給熬過來了。」
蕭瑾瑜看著寫得密密麻麻的醫案,也說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滋味,「他就是這樣的脾氣……」
「說到底,還是讓他腰上那傷給害的,也不知道遭的什麼罪,讓人打成那樣……治得太晚了,差點兒就連上半截身子也給廢了……你是沒瞧見,我頭一回見他的時候,他整個身子都動不了,身上褥瘡都爛得連成片了,瘦得跟副骨頭架子似的,幹睜著眼睛連句話也說不出來,就一直盯著一個棋盤,那真是又嚇人又可憐啊……」
難怪當年蕭玦連個招呼都不打就匆忙離京了……
蕭玦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就是被個尋常路人看到自己那副樣子也崩潰,何況是滿京敵友……
蕭瑾瑜心裡揪了一下,驀地一陣暈眩,手上一鬆,醫案「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秦業趕忙從炭盆邊站起身來,走過來拾起醫案,一邊搭脈一邊緊張地看著臉色煞白的蕭瑾瑜,「安公子,怨我嘴上沒個把門兒的……你沒事兒吧?」
蕭瑾瑜任由他摸著自己的脈,另一手按著額頭微微搖頭,淺淺苦笑,「讓先生見笑了……」
「沒有的事兒……」秦業看蕭瑾瑜還算平靜,鬆開他的手腕,苦笑著嘆氣,「怨我,吳公子要是遇上個有本事的郎中,沒準兒他這會兒都站起來了,攤上我這麼個窮鄉僻壤的野郎中……實在慚愧啊……」
蕭瑾瑜聲音微啞,「先生言重了……先生對他如此用心,是他修來的福氣……」
「安公子別這麼說,我可實在受不起啊……」
蕭瑾瑜輕輕搖頭,緩緩靠到椅背上,靜靜看著滿臉謙遜的秦業,「先生若受不起,那便沒人受得起了……除了先生,這世上還有什麼人能為了治他,一連殺死一百多個人呢……」
秦業像是冷不防被人狠抽了一巴掌似的,連表情帶身體一下子全僵住了。
「安公子,在下不明白……」
蕭瑾瑜把目光落在那盆燒得正旺的炭火上,燒紅的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