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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此時,拜上帝會教徒從未與廣西各匪黨發生關係。官兵搜捕匪徒亦向不干涉教徒,亦無有懷疑教徒之宗教集會者。但如今不特有患難之村民,而且被官兵擊散之賊匪,均視拜上帝會為逋逃藪,老幼男女攜眷挾財產大隊加入,情景大不同前時,與官吏發生衝突,勢所難免。61
一些重要人物,就是為了對抗本地人的仇視與壓迫,才加入拜上帝會的,著名者如石達開與韋昌輝。石達開(1831~1864),父石昌奎,祖輩乃由廣東和平縣遷居廣西的客家人,母為僮族人。石家是當地的富戶,故石達開粗通文字,但因父母早亡而肄業。石達開後來被俘後的供述中稱:&ldo;達開自幼讀書未成,耕種為業。道光二十九年,因本縣土人趕逐客人,無家可歸。同洪秀全……共六人聚眾起事。&rdo;62石達開從貴縣帶去的人大多為銀礦礦工,精於開挖隧道與爆破技術,成為日後太平軍中攻城拔寨的生力軍。
韋昌輝(1826~1856),原名韋正,僮族人,廣西潯州桂平縣金田村人。韋家&ldo;素業質庫(即典當鋪),兼饒田產,富甲一邑&rdo;。63韋家雖富,可世代業農,沒有功名,故為當地之強宗豪右嫉視與欺負。&ldo;昌輝為其父元介入粟為國學生(即花錢捐了個監生),榜其門曰:登仕郎。鄉中生員梁嘉,唆(使)大黃江巡檢拘治之,賄數百金而後已。(韋)日悻悻,欲尋仇。會馮雲山自途逸回,住其家,誘使入會。&rdo;64其家遂成為拜上帝會的大本營與兵器製作據點。金田背山面河,又有山路、水路與平南、象州、永安、武宣、貴縣、修仁諸縣相通,易守難攻,韋氏又是當地的大族,故被選為起事的大本營。
客家人因系外來遷住人口,要苦幹幾代,方可能用積累下的資產購置田產,有田產才能向官府納稅完糧,這是客家人在當地落籍的基本前提。而非落籍二十年以上者,無權參加當地的科舉考試,自然也得不到功名。65這樣,當地計程車紳階層均為土著,而由士紳所組織的地方團練,無疑是敵視客家人的。客家人為求自保,必得託庇一個能夠包容與保護自家的組織,拜上帝會適時而起,自然會成為客家人投奔的物件。如此,拜上帝會在發展壯大的同時,開始與當地團練組織相對峙。
自道光二十七八年之上下,廣西賊盜四起,擾亂城鎮,各居戶多有團練。團練與拜上帝之人兩有分別。拜上帝人與拜上帝人一夥,團練與團練一夥,各爭自氣,各逞自強,因而逼起。起事之時,團練與拜上帝之人,同村亦有,一村逼一村,故而聚集。66
拜上帝會與土著人的首次衝突,起於金田某村的土著搶走了會徒的耕牛。會眾派代表前去理論,返回時,本地人依仗人多勢眾,向代表開槍。會眾憤而反擊,以少勝多,將本地人打得落荒而逃。其時,官府正以全力剿滅會黨與土匪,維持地方治安僅有團練,而團練&ldo;以巡撫鄭祖琛方嚴辦&l;土來&r;械鬥之案,不敢起練往剿&rdo;。67地方官員不作為,置而不問的結果是,這類衝突越來越頻繁,規模也越來越大。直至廣西士紳數十人聯名赴京上告,廣西大亂的的真相才在京都曝了光。據都察院代為呈遞的訴狀,這些紳士自縣、府、道一直到省,逐級上告數十次,竟無一次得到查辦。68
道光三十年九月,曾國藩的朋友、兵科給事中袁甲三上疏劾奏鄭祖琛姑息養奸:&ldo;廣西盜匪充斥,蜂屯蟻聚,已非一年,該撫鄭祖琛事務彌縫。……廣西統轄十一府,今有八府紳民李宜用等航海叩閽匍匐闕下,則民不聊生,通省糜爛,已可概見。&rdo;另一朋友、鴻臚寺卿呂賢基也奏稱:&ldo;廣西匪徒蹂躪之區,已近十分之七,脅從漸多,滋蔓漸廣。&rdo;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