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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熬製一些清火祛毒的藥草,旁人再難以幫助他些什麼。
李斯年終日陪伴著他,守在林昆身邊。
他一個人照料著林昆,給他擦拭手心和額頭。
無事做的時候,就捧著林昆的手,想他們過去小時候的那些事。
那時候李斯年剛升了御林軍長史,六品上,是最年輕的羽林軍長史了,可謂前途不可限量。
然而他卻避開一切恭維和宴席,只如孩童時一般守著林昆。
他想小時候和林昆的初見,自己受罰於林昆的窗下倒立,李斯茂往外潑了杯熱茶,林昆便慌忙追了出來。
那時候,他在雪地裡,林昆在萬人簇擁中;他在泥潭裡,林昆在皎皎雲端上。
他起誓要一生守護這個恍然上天垂憐,才賜予他走進自己生命的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時光漶漫,他依然沒有能具備撫平少年士子眉端的能力。
「老師……對不起……」
昏睡的時候,林昆會呢喃不清地吐出些字句。
但大多也都是諸如「對不起」、「我做了錯事」……等等。
那時,李斯年心裡都會一陣陣地抽痛。
他握著林昆蒼白消瘦的手,無聲地看著,心裡很難過。
「施主,請隨我來。」
在斷斷續續病了近兩月後,林昆和李斯年一同去了一次井禪寺。
年輕士子站在九月末的陽光下,剛從軟轎上下來。
蒼白的肌膚照在日光下,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見。
李斯年注視著林昆烏青鴉羽般的眼睫,它輕輕撲了兩下,就像棲息的蝶翼,然後垂下去安靜不動了 。
外人都因為林家公子是來祈福康,請佛祖保佑他大病快些痊癒。
卻只有李斯年明白,林昆是想來懺悔。
「施主,這是敬奉所用的香燭。」
寺裡的僧人們神情安寧,好像世俗外物的一切紛擾都不入心。
林昆已經盡力做到了最低調的出行,但林家世子的身份還是給這座避世的寺廟帶來了些平日沒有的喧擾。
僧人們卻恍若未聞,依舊過著晨鐘暮鼓的清淨生活。
李斯年替林昆接過僧人遞來的香燭和筆墨,林昆臉色看上去仍然有些蒼白,只點了點頭。
「若有什麼其他的需要,貧僧就在院外。」
僧人望著林昆毫無血色的臉,合十行禮。
林昆回了一禮,僧侶卻突然說,「施主,放過自己,煩擾才能夠放過你的心。」
林昆稍稍一愣,那僧人卻只微微笑了一下,再未多言了。
宇裡空空蕩蕩,很快就只剩下了李斯年和林昆兩個人。
林昆靜默佇立,李斯年站在他身側。
很久後,年輕人安靜仰首,長久地注視著那至高無上、面目慈悲的佛。
他極輕開口,喃喃地朝佛說。
「我犯下了罪惡。」
清越微涼的聲音在佛堂裡迴蕩,林昆道:
「我因一念之差,叫千萬人因此流離失所。」
他今日沒有穿暗墨色的世子服,而是一身雪色的白衣。
但是白色的衣袍更顯出了他身形的憔悴和伶仃。
一把消瘦至極計程車子弱骨,站在那裡,仿若被世代的洪流一衝就沒過。
「究竟什麼是善,什麼是惡?」
林昆問:「殺千萬人救一人是善嗎?殺一人救千萬人是惡嗎?死者之公義與生者之公義有輕重之分麼?如果世間混亂顛倒,黑白當以什麼定義?……如果,是沒有人認可的道,也值得證下去嗎?」
「……」
起初林昆的語氣尚且是平緩淡漠的,但隨著情緒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