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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底層鋼架上坐著一個人。
他側面對著窗, 雙手平舉,雙腳一前一後慢悠悠地盪著。
白襯衫、卡其褲,零亂的劉海遮住眉毛,眼睛亮得彷彿天上的星星。
季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任何外界聲音充耳不聞。夜風從遠處吹來,從他臉頰邊、耳邊、指縫、腳尖撫過,溫柔地將他整個人包裹、纏繞。
許嵩嶺一把將季錦茂拖回來,厲聲喝斥道:「喊什麼喊!要是驚擾了他,掉下去怎麼辦?」
季錦茂完全慌了神,眼淚鼻涕一起流,他死死拽著許嵩嶺的胳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話。
「怎麼辦?怎麼辦?他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了!我就這麼一個兒,我們老季家就這一根苗啊。我爸死得早,我是我媽拉扯大的,季昭出生時丹楓大出血差點沒了命,我一狠心做了結紮。我和丹楓只有一個兒,我媽也只有這一個孫啊……」
關心則亂,季錦茂此時哪裡看得出來有半點首富的風範,連「結紮」這麼私密的話都說了出來,完全就是個為兒子生死擔憂的悲傷老父親。
洛一輝趕了過來,扶住季錦茂,一臉的愧疚:「姑父,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來勸他。」
看到自己無比信任的洛一輝,季錦茂恨不得抽他兩巴掌。
明知道季昭有自閉症,受了委屈也不懂得表達,落單了只能任人欺負,他怎麼能把季昭一個人丟在露臺,一丟就是十幾分鐘?
十幾分鐘,足夠讓人死好幾回!
道歉有什麼用?道歉有什麼用?季昭要是出了事,季錦茂第一個掐死洛一輝!
可是,聽到洛一輝說要去勸季昭,想到他倆年齡相當,又是一起長大,季昭說不定能夠聽他的,季錦茂內心又升起了一絲希望。他吹出一個鼻涕泡泡,抬手抹了把臉,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那你聲音小點,好好勸他回來。」
得到季錦茂同意,洛一輝邁步靠近視窗,看向坐在鋼架上的季昭。
洛一輝的臉被五彩的燈光染上各種顏色,紅的、綠的、藍的、黃的,變幻莫測。
現場氛圍很緊張。
許嵩嶺臨危不亂,低聲安排人呼叫特警、消防員支援,又喚人找來消防用的安全繩,準備親自上陣救人。
盧曼凝雙腳發軟,扶著走廊牆壁大喘氣。
趙向晚凝神屏息,緊緊盯著洛一輝的一舉一動。想到馮紅英曾經在心裡罵過洛一輝不是什麼好東西,趙向晚多了一絲戒備心,想要聽清楚他心中所想。
可是——
什麼也沒有聽到。
洛一輝的內心似乎豎起了一道厚厚的屏障,什麼也聽不到。
讀心術失靈,趙向晚多了一分警惕。
心機深沉的人會將心事藏得很深,輕易不會顯露出來。除非情緒激動,才能窺探一二。
趙向晚慢慢靠近,不露痕跡地打量著眼前這個模樣英朗陽光的年青人。
他穿著修身的黑襯衫、黑西褲、黑皮鞋,腰間一條黑色皮帶,因為一身的黑,金色皮帶扣顯得格外顯眼。即使趙向晚對奢侈品牌不熟悉,也能看出皮帶價值不菲。
季昭的母親,是洛一輝的姑姑,兩人外貌有三分相似,都面板白、眼眸黑。只是洛一輝嘴型大、唇略薄,頭髮短,露出寬寬的額頭,比季昭看上去多了幾分男子氣。
洛一輝開口說話了。
所有人都不敢吭聲,努力將呼吸聲放低,生怕驚動了季昭。
「季昭,玩夠了沒?餓不餓?回家吃飯了。」
洛一輝的聲音溫柔而輕鬆,彷彿兩個老朋友很久不見,在路上偶遇之後熟稔地聊著閒天。
趙向晚站在洛一輝身後一尺距離,看到閃爍的霓虹燈下,他的瞳孔陡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