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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相已死,放眼朝中,只有她沈氏一門,風頭最勁。蓉妃生前的所有榮華恩寵,終有一日,會盡數落入她沈菁華手中。
嫣華宮內,幾名粗使宮女將地上的少女抬回了芳明殿中。
她除卻僅餘的一絲微弱氣息,便如同死人一般,毫無生機。
那小宮女不忍心再看,只嘆後宮無常,最是紅顏薄命。
斑駁的宮牆外頭,殘陽如血,落照在殿群屋簷的最高處,正是那嫣華宮的折翹琉璃頂。
曾幾何時,那是六宮之中最富盛名的寢殿,恩寵羨煞多少妃嬪。而現下,卻在翻滾的暮霞中,格外淒涼蕭索,不多時,便隨著日頭西斜,一同隱進夜色裡去了。
伴君如伴虎,最是無情帝王家,不過是一夕之間兒,便已滄海桑田。
依稀有暗淡的月光從窗欞外斜照下來,映出那雕花紫檀木軟榻裡沉沉昏睡的女子來。
唐婉若在夢裡頭掙紮了幾番,奈何卻沒有一絲兒氣力,只覺得右半張臉頰火辣辣地痛。
冷夜殘燭,唯螢火寂寂。
她被囚在這陰森頹敗的冷宮裡,已是整整三十七日了。
當朝宰相唐正清結黨營私,蓄意謀逆,一時驚動朝野上下,人人惶恐自危。
那些平素裡千方百計高攀相府的朝臣們,此刻便又恨不得撇地乾乾淨淨,生怕受那連坐之罪。
後宮自古便是非之地,自然也是鬧得個天翻地覆了的。
普天之下,誰人不知,那唐家千金唐婉若,自十六歲入主東宮,便享專房之寵,這一寵就是八年光景。
太子段昭凌於兩年前初臨帝位,做了乾元第四代君主,號宣德武皇帝。
新帝登基,六宮不盈,掖庭虛空,一後四妃皆是空置,有封號的正宮娘娘,亦只有三位。
那唐婉若便以太子正妃之位受封蓉妃,晉為三妃之首,因著宣德帝並未立後,所以那六宮大權自然便落到了她手裡頭。
另外二妃,一是中書侍郎次女李靈,封靜妃。
二便是那兵部尚書之女沈菁華,封宜妃。
其下宮嬪位分皆是不高。
而唐婉若亦是不負聖恩,於前年冬日誕下第一位龍子,母憑子貴,遂盛寵日隆。
後宮廟堂之中,誰也說不得那蓉妃盛寵底下,唐家的勢力佔得幾分,而帝王的喜愛又佔得幾分了。
君心難測,這個道理人人都懂得,那唐婉若一介相府千金,端莊嫻雅,自然深諳此道。
唐相權傾朝野,亦是不可說的秘事,卻也是日後抄家衰敗的根由。
一朝風雨欲來,將那權勢榮寵盡數吹打去了。
變得比人心還要快的。
唐正清獲罪當日,一紙廢黜詔書當即頒下,唐婉若連朱釵華服都未及褪去,便被奪子搜殿,打入冷宮。
她深知父親為人忠耿,絕無可能做那不忠不義之舉。
況且他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又何必行這般自掘墳墓之事?
她幾次上書求見龍顏,皆被冷冷駁回,除卻每日例行問罪的宮人,再無他人問津。
在這般日夜不能成眠的時辰裡,唐婉若抱著殘存的餘念等著、盼著,望陛下念及八年的夫妻情分,至少見得一面,便是死也死得瞑目。
可她終究是高估了帝王心性,那看似盛極的恩寵,卻是這般經不得蹉跎。
天家恩寵,淡如紙薄。
在皇宮裡傾軋了這許多年月,寵衰勝敗早已看得透徹,只是不知報應在自家身上,竟是這般錐心刻骨的絕望。
在夢裡,她頭一回見到了爹爹,仍是幼時那慈愛的模樣。
忽而有腳步聲靠近,便聞得有女子輕喚,唐婉若仍沉在夢魘中無法甦醒,只由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