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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閒話道：&ldo;那年我隨大老爺在開德府住著，共賃了三間屋，每間兩百文，我嫌價貴了，與房主討價還價好一時，才減了五十文下來。&rdo;

她語氣雖淡，講的話卻有深意，開德府乃是河北城市，賃錢兩百文尚且嫌貴，方氏這眉州鄉下偏屋，卻要價三百文，真真是天價了。方氏臉色不虞，正要發話，楊氏卻又道：&ldo;我看三間糧倉都空著，不如收拾一間出來，與林三娘居住。&rdo;

這話聽在方氏耳裡，又是大有深意，糧倉為何都是空著的，乃是她理財不當所致，還因此氣死了張老太爺。她心下發虛，但實在是不滿大房擅自作主，因此還是沒忍住話，開口道：&ldo;那幾間都是好屋，價錢貴些。&rdo;

楊氏看了她一眼，道：&ldo;我不收她的錢。&rdo;

方氏急了，站起來道：&ldo;大嫂怎可將我家屋子白白與她住？&rdo;

楊氏聽得&ldo;我家屋子&rdo;一詞，愈發不悅，道：&ldo;按說張家房屋，本就該有我們幾間，只不過我們長年在外，叫你們佔了去。舊事不提也就罷了，怎麼我將出間偏屋來與親戚住住也不行？&rdo;

方氏這才記起，這院子，乃是張老太爺蓋的，不是二房一家之物；至於林依，那是老夫人的族親，張老太爺親自接到家裡來的。楊氏的話兩層意思，她都不好反駁得，急到不行，只得湊近兩步，悄聲道：&ldo;大嫂，非是我駁你的面子，只是咱們家正缺錢哩，能有錢賺，為甚麼不賺？&rdo;

楊氏板了臉道：&ldo;再沒錢，也不好意思賺親戚的錢，再說她還小，哪裡來的錢？若我沒記錯，她與你家仲微，還有婚約在身呢，你怎可如此苛待她？&rdo;

方氏聽她這話講得嚴厲，懶得再顧臉面，還擊道：&ldo;大嫂不當家，自然不曉得柴米油鹽貴，這麼些年，你們大房從未朝家裡拿過錢，我想方設法添些進帳，你還要攔著，是何居心？&rdo;

楊氏瞧她一副要吵架的樣子，不願與她鬥嘴跌了身份，只與旁邊侍立的小丫頭流霞遞了個眼色，吩咐道：&ldo;講了這半日，嘴幹得很，且沏壺茶來。&rdo;

林依感激楊氏替自己講話，正要幫忙去廚房打熱水沏茶，卻見流霞徑直走到擱茶壺的桌邊，妝作不經意地朝臉盆架子上看了一眼，叫道：&ldo;不想小小眉山城，竟有這般好的澡豆與牙粉賣。&rdo;

方氏表情頗不自然，道：&ldo;那是大嫂託人捎回來的。&rdo;

楊氏臉上隱隱有了笑意，流霞卻還沒完，又一個&ldo;不經意&rdo;，路過方氏妝檯，感嘆道：&ldo;難怪二夫人臉上顏色好，原來有這樣澄淨的胭脂。&rdo;

方氏愈發尷尬，道：&ldo;那也是大嫂捎回來的。&rdo;她見楊氏的笑容露了出來，猜到這是花招，氣道：&ldo;這些個小物件，能值幾個錢，能養家侍奉老人？&rdo;

楊氏未在公婆面前盡過孝，在這話面前矮了一頭，不敢作聲。流霞卻道：&ldo;二夫人當家有功，可張家的田地，也不是你一人的，大老爺雖沒拿錢回來，但也沒向家裡要過錢，說起來你們花銷的那些，裡頭有大房的一份哩。&rdo;

方氏氣極，罵道：&ldo;你一個奴婢，有你講話的份？&rdo;流霞絲毫不懼，還嘴道：&ldo;你背著老太爺賣掉的幾倉糧食，裡頭也有大房一半。&rdo;

方氏抓起個茶盞欲摔，又捨不得，想打流霞兩下，又不敢動楊氏的人，又氣又急，險些內傷。楊氏忙道：&ldo;是我的丫頭不懂規矩，頂撞了弟妹。&rdo;說完斥了流霞幾句，命她到地壩跪著去。林依偷瞧窗外，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