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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走到男人身邊,順著他的視線落到了山坡上的建築上。
這裡可能是英國東北部邊境地區,哈利猜測著,心裡便開始計算他離倫敦有多遠,離他上一個落腳處有多遠。
「我把她埋在了那裡。」男人終於開口了。
「她可能更喜歡海邊。」哈利淡淡出聲,垂著眼看著自己腳下的雪層開始不受控制的融化。
「她哪裡都不喜歡。」男人回過頭來看了哈利一眼,眼神陌生而防備。「她向來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很隨意,死的很隨意,活的也很隨意。」
「她什麼都無所謂。」
「我不瞭解你們預言家,也不瞭解塞西莉婭,所以我也沒法擅自評價和理解。」哈利說道。「但你們救了我,我應該感激。」
這種感覺很奇妙,一個和你沒有多少交集的人為你付出生命。但他卻一點都不覺得慶幸,比起活下來的感激反而覺得負罪感更甚,即使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個早已安排好的結局。
只有漏洞才能填補漏洞嗎?哈利想,他真的能因此逃過時間和命運嗎?
「沒有人瞭解她。」賽爾特繼續說道。
但你不是瞭解麼?哈利沒有開口說話,你和她形影不離,你當然會瞭解。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打擾他的時候,所以他只是專注的站在一旁,假裝自己是那棵樹。
「如果塞西莉婭只是一個普通的鄉下女孩,她肯定會給自己戴上鳶尾草編制的手鍊,在臉上用紅色的墨水畫上星象符號,她喜歡星座……」
「穿著毛絨絨的披風,然後光著腳跑到教堂裡去摘鮮花……」賽爾特接著說,視線透過雪地裡那一排排磚紅色的欄杆,然後落到遠處山坡上的那個莊嚴精緻的建築上。
哈利隨著他的視線再次看過去,這次他仔細的看著,那是一個白色和淺灰色石頭堆積起來的建築物,白鳥颯颯的落在它不大的鐘樓上,被雪淹沒的草地和一排排的白楊將它環繞著,那看起來像一個學校,人影在晨光裡穿梭著。
「她會在新人還沒來得及交換戒指的時候偷走新娘的頭紗,然後躲在喜歡的男孩後面笑得像個死裡逃生的瘋子……那個時候天空會很藍很藍,風會卷著空氣裡焦糖的味道從裙子裡遊過,不遠處的教堂鐘聲響起,白鴿便飛過高塔……」塞爾特的瞳孔一片空白,但哈利還是看到了他驀然濕潤的眼角。
「小女孩就應該這麼過。」
「抱歉。」哈利說道,但你猜的很對啊,她就是個小女孩啊,他想起那個在幻覺裡出現的姑娘,她的手裡捧著花,衣擺像裙子一樣旋轉著……哈利的紅色的瞳孔閃爍了一下。「她為救我而死。」
「不。」賽爾特垂下眼,湛藍色在眼睫下若隱若現。「她該死的。」
聖子是預言家裡的異類,世界裡最不穩定的因素,也是浩瀚時間裡無可避免的漏洞……
「她們知道的太多太多的因,卻無法去承擔所有的果。」賽爾特繼續說道。「每一屆的聖子都為了得到更多的時間而對世界漠不關心,他們致力於在世界的每個角落裡去尋找能夠活下去的辦法……」
「塞西莉婭不同對嗎?她很特別。」哈利小心翼翼的說道,他不知道賽爾特有多喜歡那個小姑娘,只知道她在賽爾特的心裡一定是個特別的存在。「至少她從沒在意過自己的死活,替她操心的一直是你。」
「到底只是個小姑娘。」賽爾特說道,嘴角勾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她是我見過最不計後果的預言家。」
可你還是那麼認真的去了解她,在他這個外人看來,你們之間就像構建了一個獨立的空間,是一個沒有人能夠踏足的空間,你們始終在一起。
可她已經死掉了啊,賽爾特,你卻還在說她的壞話。
是因為……她再也沒法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