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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走上前與薛紹並排站了，眉目流轉，言笑淡淡，堪稱雙璧，真如神仙中人。

&ldo;父皇，母后，&rdo;太平跪在玉階下，她仰首，出嫁的羞澀與喜悅盡斂，眉梢眼底忽籠上一層薄薄的愁煙，&ldo;女兒走了。&rdo;

李治微顫地擺了擺手，唇角抽動數下，卻也無言。

&ldo;好孩子……&rdo;我幽幽地說道，帶淚也在微笑，刺痛亦是欣慰。

&ldo;太平……&rdo;李顯最是不捨，拉了太平的手便不放開。

李旦神色雖平靜，輕顫的手卻顯示出他內心的慌亂。李賢撫著太平的衣袖，似是不為所動，只是故作從容的舉止反而透露了他的不捨。

只有李弘在旁沉默不語，若有所思，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我輕聲喚道：&ldo;弘兒，太平今日出嫁，做為兄長，你沒有什麼話要對她說的麼？&rdo;

李弘聲音平靜地隨風傳來：&ldo;母后，您認為我要與太平說什麼呢？&rdo;

&ldo;婚姻是一個女子的終身大事，你是太平的兄長，莫非不該給她祝福？&rdo;我雙眉微蹙。

&ldo;弘兒，究竟出了什麼事？&rdo;李治面露擔憂，&ldo;你的臉色為何如此難看。&rdo;

李弘面容險如山崖，沉痛地答道：&ldo;公主出嫁，本是該普天同慶，我卻只覺心如刀割。&rdo;

隱隱嗅到風雨欲來那不同尋常的氣息，我仍平靜地凝視著他：&ldo;弘兒，你想說什麼？&rdo;

李弘愣神半晌，嘆道：&ldo;太平作為公主，風光出嫁，那麼，曾禁於苑中的義陽與宣城公主呢？&rdo;

我心如電轉，剎時便明白李弘真正的用意，只不動聲色地問道：&ldo;兩位公主的婚後生活還好麼？&rdo;

&ldo;好與不好，將她們下嫁與翊衛之時，母后便已是心中有數。公主配於侍衛，這是何等的諷刺。以您的聰慧，想必不會不懂，要真正折磨一個人，不是取走她的性命，而是令她生不如死。&rdo;李弘眼神漸漸凌厲，&ldo;同時大唐的公主，她們與太平的境遇卻差若天壤！&rdo;

李顯驚慌地拉住李弘的衣袖：&ldo;弘！你忘了今日是太平的大喜之日了麼？！&rdo;

李弘的身子頓住，他緩緩地迴轉身凝望太平。太平蒼白著臉，眼眸中儘是純真無邪的失措，她那一身細心的裝扮在這一瞬亦頹然朽盡了顏色。

李弘眉頭深鎖，一臉苦楚，想來他亦是後悔說重了話，傷了太平的心，可惜話已出口，錯已鑄就，一切皆已成真，那是扼腕也挽不回的痛。

&ldo;自你先前上奏，我便立即為義陽與宣城公主選定了駙馬。不錯，他們是翊衛，但是翊衛是陛下身邊的親近侍衛，祖上必須有人任過三品以上大員，子孫方才有當翊衛的資格。&rdo;我靜若止水，處變不驚地道，&ldo;且婚後，我便立即將那兩個翊衛升了官，一個是袁州刺史，一個是潁州刺史，皆有四品，兩位公主配給他們，想來亦是不委屈了。&rdo;

&ldo;這……&rdo;李弘一愣，身子僵住。

我長嘆一聲，柔聲說道：&ldo;弘兒，你是大唐的太子，日後便是大唐的君主，做事務必慎之又慎，三思而行。上蒼既給予了你無上的榮耀，自然也給予了你潛在的苦難。你的身份與顏面，早已不屬於你自己，而是屬於整個大唐。這點，無論何時何地，你都要銘記於心。&rdo;

李弘怔怔望著我，再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