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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尺青絲染成霜白,撿盡寒枝不肯息的母親,寂寞半生。
而那個令她如此痛苦的人,竟是陛下!
猶豫
&ldo;噼啪&rdo;一聲輕響,青銅火盆裡的炭火忽然微微爆開,而後便暗淡下去。
我立即上前,拿鏟將火盆中的炭條翻了個身,往裡添了幾塊炭,撥壓一陣,火勢頃刻間便旺燃起來,細小的炭灰紛紛揚揚,卻無嗆鼻之感,反倒有股淡淡的清香,分外撩人。
我側頭望著陛下,他緊閉雙目,靠著織錦軟枕,半倚在暗紅的軟榻上,身上蓋著輕薄溫暖的紫貂皮毯,似已熟睡。
我無聲長嘆,瞥向殿外沉悶的天空。
殿外仍舊飛雪如絮,紛紛濛濛。
陛下依然每日上朝、議事、批閱奏章,未流露出一絲一毫異樣,生活作息也無任何變化,似乎那一夜他在梅院中的失態,只是我做的一場幻夢。
&ldo;媚娘……&rdo;春桃悄無聲息地從殿外進來,她朝我比了個手勢,我心中瞭然,再望一眼陛下,便退出殿去。
今日立春,雪仍未停,茫茫大雪,滿目的潔白與詩意,下得人肝腸寸斷。
滿院的花在初春的風欺雪擾中尤自抱緊了□的雙臂,唯有梅樹彎曲著舒展枝上掛著含苞待放的花蕾。
&ldo;媚娘。&rdo;阿真在小道上輕聲喚我。
我亦不回頭,悄悄地向他招了招手,而後徑直地走到偏殿簷下。
一棵積雪的松樹擋住我們的身影,阿真柔聲說道:&ldo;媚娘,你過得好麼?&rdo;
&ldo;先別說這個,&rdo;我沒心思與他互訴離別之情,只低聲問道,&ldo;我給你的那匕首,你帶在身上麼?&rdo;
&ldo;恩?&rdo;阿真一怔,雖感詫異,但他仍從衣兜中掏出匕首,放在我的手中,&ldo;我一直片刻不離地帶在身上。&rdo;
我的指尖沿著匕首鞘上精緻的花紋遊走,柄上的&ldo;明&rdo;與&ldo;民&rdo;二字依然清晰:&ldo;阿真,你要記住,這匕首你定要藏好,絕不能讓人看見。&rdo;
&ldo;這又是為何?&rdo;阿真仍是疑惑不解。
這匕首上所刻&ldo;明&ldo;字自然指的是母親,而陛下的名字是李世民,那另一個&ldo;民&rdo;必然是他。
母親隱姓埋名多年,我知道她心裡一直有一個男人,想必在她萬丈繁華的身後,也有著不甘的情感。她守在武家,心中應當也懷著某種美好的希望,相信細水長流的日子,與許白頭偕老。
上天成就了無數英雄男兒的鐵血夢想,卻辜負了多少悠悠女子的深情悵望。
而那個負了母親的男子,便是陛下。
母親不想見他,我亦不想讓陛下見到她。
但,我如此決定,究竟是對是錯?如此結果,對母親真是好的麼?
&ldo;其中曲折我一時無法向你說清楚,但你定要記得,萬不可讓人看見這匕首。&rdo;我壓低聲音沉重地說道,&ldo;否則,恐怕你我都將有殺身之禍。&rdo;
&ldo;我知道了。&rdo;阿真鄭重頷首,他將匕首重又收回衣中去,而後他握住我發涼的手,似乎看穿了我心底的掙扎,他眼神堅定,&ldo;我會守著你,絕不會離開你。&rdo;
我緩緩抬起頭,注視著他飽含情意的眼眸,他的眸中映著綿延的火光,不滅不休。
&ldo;那,那我先回去了!&rdo;我忽然覺得有些心慌,像是要逃開什麼似地迅速轉身欲離,不想卻絆到階石,身子向前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