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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弱的哥布林」這個外號伴隨了格里爾子爵大半個少年時代,終於在父親做出決定之前,他自己藉口學習劍術,在某個秋季的清晨離開了他的家族領地。此後整整八年,除了偶爾的信件寄回表明他還沒死在魯莽的舉動上之外,他的家族對他在外的經歷一無所知。而現在他終於回來了,毫髮無傷,雖然還不夠粗壯,但也足夠高大,來自母親的綠色眼睛,金髮加上彬彬有禮的笑容,背後卻隱藏著一股來自遊歷和冒險的野性氣息,如果在王都,他絕對會在貴婦人的圈子裡引起一陣小小的風潮——跟那些穿著白色長襪,戴著假髮,臉色不需擦粉也一樣蒼白的貴族相比,這種男人是多麼符合她們那些隱秘而狂野的渴望。不過在遠離文明和繁華的赫梅斯,除了被繁瑣的女性禮儀和新娘教程禁錮的羅茜妹妹對他抱有濃厚的興趣之外,其他人對他的觀感和多年之前差不多,對于格裡爾只有這傢伙不要折騰出更多離經叛道惡行的期望。
子爵對此心知肚明,不過他表現得好像毫不在意。從那個愚蠢的警衛隊隊長嘴裡得到了他需要的資訊之後,他居然沒有把那個男人送去赫梅斯軍營,而是允許他和他的隊伍一起前往洛伊斯,準確得說,是洛伊斯的塞繆,那個赫梅斯家族在一百多年之前和遺族訂立的契約所圈定的遺族住地。
在出發之前,看起來對自己的任務漫不經心的子爵待在自己的房間中,毫無整備下面正在集合的那支部隊的打算。房間裡不是隻有他一個人,一個穿著白袍的男人坐在他對面,總是嘲諷般的表情幾乎成為了這個男人的標誌。
「真是諷刺。」大法師雅克重新捲起羊皮紙,還給子爵閣下,「違背了契約的是赫梅斯,要被剿滅的卻是他們。」
子爵接回百年之前的契約文書,微微一笑,「您應該記得赫梅斯家族的傳統。」
雅克法師臉上露出一個明顯的鄙薄表情。他並不關心一個只有區區千人的部族的命運,即使他對這個部族的瞭解比其他人更多。但在法師的哲學裡,既然他們已經被歷史證明是失敗者,那麼無論以何種方式消失,都是命運的註定。他輕視的是赫梅斯家族的那個傳統,就是赫梅斯的男性基本不識字。相當部分的貴族都是如此,那些蠢貨被教廷和法師協會把腦子洗成了白板,況且學習比吃喝玩樂困難得多,現任國王的祖父就目不識丁,被他寵愛的一個教士攛掇簽下一份文書,將一大塊領地白白送出去,還因此引發了一次著名的決鬥事件。
當時的赫梅斯領主對此嗤之以鼻,雖然虔信光明神,認同文字的神聖,但他認為使用文字是弱者的遊戲,真正的契約是立在血液之中而非脆弱的羊皮紙上。而現實是,在被遷移至此的遺族狠狠打擊之後,百年之前的赫梅斯領主為了遮掩這次失敗,和當時的遺族首領定立下了文書,將洛伊斯的塞繆劃給遺族居住,遺族則對這次戰爭的結果保持沉默,雖然無論如何遮遮掩掩,割地的事實都不會改變。那位領主因此將文書鎖進了密室,並且要求所有部下和族人統一口徑,到以文盲為榮的那位伯爵成為領主的時候,他們已經認為是自己的仁慈才使這支遺族得以苟延殘喘了。實際上遺族那邊應該還保留著這份文書的另一半,但是在訂下那份文書之後不久,這支遺族為了挽救他們最後的王室,而將大部分的戰士再度派往戰場,並且此後再也沒有歸來。此後的變遷中,這支遺族的力量因為各種原因被削弱,當邊境警衛隊向他們收稅的時候,他們已經冒不起反抗的險了。
關於這份沿革,知道的人差不多都死去了,如果不是格里爾有專門的技能,他也拿不出這份簡直要腐朽在堆滿鏽蝕兵器的密室裡的文書。另一份此時正封存在遺族祭師鬱金背後的箱子裡,相比赫梅斯,這一份文書倒是儲存得足夠好,也許當將來某一天來到的時候,它還能發揮應有的作用。
不過現在的遺族絕無餘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