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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停了，簾子垂下來，簾子後的人也給遮了身形，只有那聲音不緊不慢地透出來。腔調拖拉綿軟，帶起夏日午後的濃重倦意。

&ldo;玉葉合歡再各自加半錢，先前的藥方就是副瀉藥……&rdo;

秦痕覺得腦袋裡咯噔一下響，一道白光唰唰飛過。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可惜秦痕還沒感慨完，後院哐當一聲瓷器碎裂聲，引得他捂頭哀嚎一聲。

又來了！

後院靠天井一邊的廂房，紫藤架濃密，遮出大片陰影。

一隻缺嘴瓷壺摔在門邊，壺蓋子很哀怨地一碎兩半。再往裡走，地上碎碗藥渣灑了一地。

秦痕一雙丹鳳眼眯得快成一條線，精光卻從中射出來，他抿著嘴，抓起算盤劈哩啪啦一陣撥算，越算臉色越沉，細瓷般白淨精緻的小臉，因為上面的厚重烏雲顯得陰沉萬分。

&ldo;啪……&rdo;

秦痕沉著臉將算盤拍在床前桌案上，看著床上人的眼幾乎噴出火來。

&ldo;第三十二個藥碗，第十八個茶壺，再加上這五天的藥錢食宿錢，我近身服侍錢，算你便宜些，五十兩銀子就好！&rdo;

秦痕算的一通帳，床上的人全然沒聽，看見秦痕走近，他費力地想掙起身，但手肘剛支起又無力折下，這麼反覆折騰，最後只漲紅了一張臉，其餘的狀況絲毫沒改變。

秦痕冷眼看他折騰，抱著手臂不說話，十歲大的孩子，拿鼻孔看人的樣子，也是鄙夷味十足。

床上人臉色漲得更紅，憤怒地吼道：&ldo;把刀給我，放我離開！&rdo;

&ldo;刀沒有，你先想著怎麼把錢給上，不然我讓你哪也沒處走。&rdo;

邊說著，秦痕心裡邊罵，你當我真想留你這瘟神在這，白吃白住還砸東西，要不是他老子腦袋裡進水非要留這瘟神在這，他早拿掃帚掃他出門了，還由得著他在這大呼小叫？

門都沒有！

至於那把破刀，無非利一點寒一點，拿在手裡沉一點，若不是想留點東西做抵押，送他也不要的破銅爛鐵，這瘟神還真當個寶了！

&ldo;你……&rdo;

床上的人脾氣暴躁，年齡卻沒比秦痕大多少，十四五歲的少年，濃眉大眼的模樣，怎麼看怎麼老實的型別。對上秦痕這樣的態度，他全然沒有辦法，全身關節都在發疼，手腳使不上力氣，縱使想起來揍秦痕一頓，也沒有實施的能力。

何況，細說起來，秦痕好歹救了他一命。

雖然態度尖酸刻薄了些……

因此，床上的少年&l;你&r;了半天也沒&l;你&r;出個所以然來，最後竟軟了口氣，同秦痕道：&ldo;我有急事回莊，你就讓我走吧，欠你的錢我半分不會少……我們無垢山莊的人，說話算數！&rdo;少年說到無垢山莊時，雙眸的泛起的光亮，是由衷的驕傲。

可惜秦痕只不以為然撇嘴，&ldo;讓你走？說得容易，你以為你這樣子走得出幾步遠，浪費我那麼多好藥，你死了我不是血本全虧！&rdo;

&ldo;我……&rdo;

床上的少年再要開口，卻被人打斷來。

&ldo;小痕，讓我來。&rdo;又有人走進屋來，來人長眉薄唇，極平常的一張臉，偏偏那眼卻如青山碧水般出色，&ldo;我們送你回無垢山莊，但有條件。&rdo;

這話自然是對床上少年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