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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噩夢。
虞枝枝最終還是沒有能夠在冷宮裡偷閒。
隔日,齊琰派趙吉利來西偏殿,命虞枝枝在西內撿枯枝做柴火。
於是兩個侍寢宮女,一個成了伙伕,一個成了拾荒人。
虞枝枝是大清早出門的,尤憐比她更早出門去了東廚。
虞枝枝背一個簍子,在天寒地凍的西內撿枯枝。撿枯枝的時候,她忍不住開始想宮外的弟弟和姆媽。
不知道這個冬天這樣冷,他們有沒有足夠柴火取暖。但她轉念一想,在宮外,方世叔和方岐師兄會幫忙照料一二的。
她用枯枝在地上扒拉,算了一下日子。
說起來,師兄方岐好久沒有入宮來看她了。
她的師兄方岐世代學習醫藥,如今是太醫令之下的藥丞,算是不負家學。
他父親卻沒有做醫工,早年有機緣拜入大儒門下學習經傳,後被舉薦任了幷州雲中郡治下的一處縣令。
虞枝枝正是從小在雲中郡長大,她還是小孩子的時候,過家家一般地要在方岐父親門下學醫,方岐父親看在上峰虞陽的面子上,收下了這麼個徒弟。
後來,方岐隨著父親回到洛京,本以為一南一北再無見面的機會,沒想到世事難料。
虞陽被定下叛國之罪,虞枝枝以罪臣之女的身份進掖庭做了宮女。
她正在想著這件事,忽然聽見頭頂上一道聲音傳過來。
「師妹,你這是在做什麼?」
虞枝枝抬頭,看著面前的清秀男子驚喜道:「師兄,你怎麼過來了?」
她看著一旁的簍子和枯枝稍作解釋:「我撿些枯枝做柴火。」
方岐神色有些怔忪,他欲言又止,然後慢吞吞地替虞枝枝背起了簍子,走在虞枝枝前頭,說道:「北宮森嚴,許久找不到機會見你一面,這西內倒是很鬆散,見面也容易許多,只是……」
他神色黯然起來:「我來遲了。」
虞枝枝忙說:「沒有沒有,我很好。」
她問道:「阿昭好嗎?」
方岐說:「雖然還沒醒來,但也沒有更壞。」
她的親弟弟虞昭,兩年前和父親一道出徵,所幸逃了回來,吐了一口血後陷入昏迷,一直到今天還沒有醒來。
幸好宮外有家奴姆媽照料,還有方岐父子時時接濟。
沒有更壞,就是好訊息了。虞枝枝默然片刻,重新振奮說道:「前些日子,我得了兩匹布,繡了不少花樣,待會拿給你,幫我換些錢給姆媽使。」
方岐笑了一下:「洛京人很喜歡你的繡樣,有豪富出價五千錢購得一件。」
虞枝枝杏眼微微圓睜,雪後初霽一般,她露出了一點笑,但她神色很快鬱鬱:「師兄,我知道你家清貧,實在不必給我這麼多錢。」
方岐卻堅持:「我說的是真的。」
虞枝枝嘆了一口氣,也不再和他爭辯。
兩人站在殘牆底下說了一會兒的話,虞枝枝回屋去拿她的繡樣,然後走出來遞給方岐。
看著方岐抱布轉身,虞枝枝忽然叫他:「師兄。」
方岐轉身:「什麼事?」
虞枝枝猶豫了一下,問道:「我聽說服用七寒散對身體不宜,師兄可有調理的方子?」
方岐愣了一下,目光從她的臉上移開,望向她身後的太康殿,他沉著臉說:「我回去翻翻醫書。」
他看著虞枝枝,露出憐憫之色:「千萬,保重。」
虞枝枝看著方岐走遠,低頭撿起了已經拾滿柴火的簍子,她繼續往前走了兩步,看見一處破敗的宮室,有一個穿著洗舊了的棉衣的女子一晃而過。
虞枝枝忙上前一步,卻找不到那個女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