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部分(第4/5 頁)
語病來:“只要你不是親自殺他,便是無妨?”
他施展地朝我看看:“我只是一個起不得床的半死人,還能管得了天下人要殺他嗎?”
我狡黠地眨眨眼,笑開:“那他難道不能不親手殺你?”
他極媚麗地笑,豔色一剎那間竟連我也睜不開眼。“你知道,我知道,可他不知道!”
我一怔,回過神來大笑。這真是個太可愛的破綻。
“你把西門觴送走,便是因為足夠自保,卻怕無力保護他周全吧?”
他輕挽衣袖,露出蒼白纖細的手腕,美如梨花。
“也不盡如此。他的脾氣也是個不管不顧的,只怕到時壞了我們的大事反而不美。送走了落個清淨,大家都沒了後顧之慮。”
我不死心地盯著他,卻只在他眼前望見了一片深幽幽的黑,數十顆夜明珠的光輝打在他臉頰上,投下一片閃爍不定的光暈,把他的半邊臉都藏在了陰影裡。
我心絃驀地一震,頭一次覺得西門納雪也是深不可測的。
一念之麼,便要送出數條性命,且這性命非是旁人,都是一心為他的兄弟。我只覺一股寒氣從足底湧上來,不可自抑地顫抖著。
※※※
西門嵐已經整整七天沒有出過他的放歌樓。
這天放歌樓的總管突然奔過來求見於我,見了我的面,便跪在地上狂磕響頭,咚咚有聲,不幾額頭已是紅腫一片。
我吃一驚,忙讓張之棟扶住他,急問出了什麼事。
他哭著叫:“夫人救命,九爺這幾天一直不吃不喝關著自己,再這樣下去,九爺就要不行了。”
我一愣,便恍然西門嵐的瘋病終於還是發作了。
總管在我腳下只是匍匐著磕頭哭泣,嘴裡反反覆覆只得句:“請夫人速去。”
我見他神色閃爍,眼底頗有難堪激憤之色,便知他也是個知根底的。事態緊急,他還是不願多嘴,倒也是個忠心耿耿的好奴才,但換種角度想,只怕往事不堪回首的成分也佔了不少比重,只得讓他先回去照看西門嵐,我回頭就到。
我嘆了口氣,西門嵐這人把心事這樣悶著,還不是苦了自己?非常時刻我本不欲多管閒事,可他是眼前得力之人,總不能放任他這樣作踐自己不管。
攜了張之棟往放歌樓去。西門嵐早前住的清水閣被一把火燒了個乾淨,死去的長者以為火焰可以焚燬一切罪惡,可罪惡早就深紮在人心,便是一焦礫瓦土也不能抹去橫流的鮮血。
總管得了訊息早早就在院門前候著,一狗崽子我的身影不由長長鬆了口氣。
之前雖已從總管口裡得知西門崗的狀況不佳,一見之下,仍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才不過短短几天,整個人都瘦脫了形,顴骨突出,雙頰凹陷,下巴上鬍子拉茬,潦倒之至。頎長的身軀奄奄地蜷著,衣服如鹹菜般團在身上,饒是天寒地凍的天氣,隱隱仍是有一股餿味另人掩鼻。乍眼望去,竟是沒認出來。
“這是怎麼了?”我皺著眉,甚是看不慣他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西門嵐就似根本沒瞧見我似的,眼皮都不抬一下。倒是總管書局的上前提醒他:“爺,夫人來看您了。”
我硬著頭皮上前,心裡卻跟明鏡似的,所謂心病還需心藥治,我這一趟十足十的是白費功夫,也只是盡人事而已。
原本想要溫言勸慰,可真的見了西門嵐蜷縮一隅的茫然之態,滿腹要說的話突然忘了個乾乾淨淨。
真正是無言以對,我彷彿看到的依然是那個如破布般被人甩在地上,清醒不得昏迷的小小少年,即使他身形早已長高,面貌也有不同,內心卻依然還是當年那個心死如灰的孩子。早在十年前,西門嵐便被命運的陰影壓跨,這些年活著的不過是命運手中的玩偶。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