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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湄侍女小蠻跟在杜榮身後討好的說道:“杜大官人不知道,林公子剛剛說了明早就要離開白沙縣,我家姑娘送了些銀錁子給他當路資呢……”
“蘇小姐理這麼個廢物做什麼?”
杜榮有壓著嗓子,聲音還是清楚的傳進林縛的耳中。蘇湄侍女小蠻偏偏還回頭看了林縛一眼;趙能這時候就像是杜榮幫他解了氣似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眼跟不屑來。
傅青河正領著兩名徒弟指揮船工將畫舫兩壁挑簷下的燈籠點起來,杜榮朝他拱了拱手,說道:“傅爺在忙……”傅青河對杜榮沒什麼好感,冷淡的點點頭算是招呼,杜榮的刻薄話他也只當作沒有聽見。
杜榮平時接人待客都極盡豪氣,是江寧、維揚兩地有名的豪商,也許是林縛對蘇湄死纏爛打讓他心裡厭惡才會刻薄相待。
換作以前,林縛即使生性懦弱不敢反唇相譏,也會覺得羞辱難堪,這時的他卻沒有什麼感覺,只是冷靜的盯著跳上畫舫的杜榮後背看了一眼,又看向那些個留在岸上的杜榮隨從。十多名漢子都穿著短裝便靴,腰間或刀或劍,都有武器,有人將馬繫到岸柳上,有人跟近岸的船家商議到船上借地歇腳;還有個漢子蹲到水邊捧水洗臉,林縛赫然看見他的衣襟翻起來露出裡面皮甲的一角來,心裡一驚:維揚府境內還算太平,就算偶有匪患,杜榮跑過來聽著曲,護從也不需要衣不解甲、嚴陣以待吧?
這些年來,各地匪患嚴重,商旅私募護衛,雖說與朝廷制度相違背,各地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些地方上的豪族甚至藉口匪患結寨組織私兵,也不見朝廷能夠約束——杜榮畢竟還只是商人身份,十多名護從都攜帶兵刃已經違制了,再公然穿甲,真是跋扈到極點了。
杜榮那名護衛注意到林縛看他的眼神,只是將衣襟翻下來將皮甲遮住,就轉身走向遠處。
林縛心想外面那些關於杜榮原本是海盜、上岸後販運私鹽家後才轉做絲稠行生意的傳聞多半是真的;他也沒有多想,船家將熬好的雞粥端來,他接過來進了船艙。
蘇湄以江寧六大名妓魁的身份在維揚白沙縣獻藝賑災還是很有號召力的,林縛在船艙裡66續續的聽到有馬蹄車轍的聲音停在渡口,還有些人坐著輕轎而來;畫舫那邊將梯子放到岸邊,那些豪商貴客就不用從烏蓬船這邊借腳跳過去。
天色黑了,林縛在船艙裡聽見幾個漢子上船來,掀開簾子看了一眼,趙能陪著三個陌生漢子有說有笑的坐在船頭甲板上。三名漢子帶著食盒上船來,正往外端小菜,還有兩小壇酒,看見林縛探頭,一名漢子說道:“我們掏不起上舫錢,多謝林公子借地方……一道喝一杯?”
要是掏不起上舫錢,還想要聽蘇湄唱曲彈琴,便是挨著畫舫的幾葉輕舟上最是方便。
林縛只當趙能擅自主張讓人上船,拱手說道:“身體初愈,不能喝酒,請尊客自便……”
這時候岸上還有人想上船來,那漢子出頭拒絕道:“你們上來,給你們喝酒好、不喝酒好?船頭太小,坐不下多少人……”
林縛心想:這漢子怎麼在這裡充當起主人來了?心裡雖然不高興,但不想給趙能借外人勢的機會,再說他看見其他船好像也有這樣的客人帶酒菜上船,沒有吭聲就退來船艙,隨手將艙門閂上。
夜裡鄰船琴曲傳來,蘇湄似乎還讓她的侍女小蠻在客人面前初試稚音,聽著軟軟柔柔的曲調,林縛拿了本通史書《春秋通鑑》;也有些分心看不進去。
雖然只能以林縛的身份活著,還是下意識的將自己當成夢裡後世的譚眾,思考問題猶是如此:除了魏晉之後的五胡亂華,近六七百年來並不是他所熟悉的歷史——沒有南北朝,也沒有隋唐,他對歷史細節也不甚熟悉,看通史五胡亂華是一場延續百年的大亂局,五胡亂華後一統天下的帝國是燕,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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