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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之母身子一晃,向後便倒。青青連忙抱住,叫道:「媽媽,你別傷心。」
過了一會兒,青青之母悠悠醒來,哭道:「我苦苦等了十八年,只盼他來接我們娘兒倆離開這地方,哪知他竟一個人先去了。青青連她爸爸一面也見不著。」
袁承志道:「伯母不必難過。夏老前輩現今安安穩穩地長眠地下。他的骸骨小侄已經好好安葬了。」又道:「夏前輩死時身子端坐,逝世之前又作了各種安排,顯非倉猝之間給人害死。」
青青之母說道:「原來是袁相公葬的,大恩大德,真不知怎樣報答才好。」說著站起來施了一禮,又道:「青青,快給袁大哥磕頭。」青青拜倒在地,袁承志忙也跪下還禮。青青之母道:「不知他可有什麼遺書給我們?」
袁承志想起秘笈封面夾層中的地圖和圖上字樣:「得寶之人,務請赴浙江衢州靜巖,尋訪溫儀,贈以黃金十萬兩。」當時看了這張「重寶之圖」,因無貪圖之念,隨手在行囊中一塞,此後沒再留意。曾想金蛇郎君以曠世武功,絕頂聰明,竟至喪身荒山,險些骸骨無人收殮,只怕還是受了這重寶之害。天下奇珍異寶,無不足以招致大禍,這話師父常常提起,因此對這張遺圖頗有些厭憎之感。這時經青青之母一問,這才記起,說道:「小侄無禮,鬥膽請問,伯母的閨字,可是一個『儀』字?」
青青之母一驚,說道:「不錯,你怎知道?」隨即道:「那定是他……他……遺書上寫著的了,袁相公可……可有帶著?」神情中充滿盼望和焦慮。
袁承志正要回答,突然右足一頓,從亭子欄杆上斜刺躍出。溫儀母女吃了一驚,只聽有人「啊喲」一聲,袁承志已伸手從玫瑰叢中抓了個男子出來,走回亭子。那人已給他點中穴道,手足軟軟垂下,動彈不得。
青青叫道:「是七伯伯。」溫儀嘆了口氣,道:「袁相公,請你放了他吧。溫家門中,沒一個當我們母女是親人。」袁承志伸手在那人身上拍捏幾下,解開了他穴道。原來那人是昨晚與他交過手的溫南揚。他是溫方義的兒子,在眾兄弟中排行第七。
溫青青怒道:「七伯伯,我們在這裡說話,你怎麼來偷聽?也沒點長輩樣子。」
溫南揚一聽大怒,便欲發作。但剛才給袁承志擒住時全無抗禦之能,昨晚又在他手底吃過苦頭,恨恨地瞪了三人一眼,轉頭就走。走出亭子數步,惡狠狠地道:「不要臉的女人,自己偷漢子不算,還教女兒也偷漢子。」
溫儀一陣氣苦,兩行珠淚掛了下來。青青哪裡忍得他如此辱罵,追出去喝道:「喂,七伯伯,你嘴裡不乾不淨地說什麼?」
溫南揚轉身罵道:「你這賤丫頭要反了嗎?是爺爺們叫我來的,你敢怎樣?」
溫青青罵道:「你要教訓我,大大方方地當面說便是,幹嗎來偷聽我們說話?」溫南揚冷笑道:「我們?也不知是哪裡鑽出來的野男人,居然一起稱起我們來啦。溫家十八代祖宗的臉,都給你們丟乾淨了!」青青氣得漲紅了臉,轉頭道:「媽,你聽他說這種話。」
溫儀低聲道:「七哥,請你過來,我有話說。」溫南揚略一沉吟,大踏步走進亭子站定,和袁承志相距甚遠,防他突然出手。
溫儀道:「我們娘兒身遭不幸,蒙五位爺爺和各位兄弟照顧,在溫家又耽了十多年。那姓夏的事,我從來沒跟青青說過,現下既然他已不在人世,也就不必再行隱瞞。這件事七哥頭尾知道得很清楚,請你對袁相公與青青說一說吧。」
溫南揚怫然道:「我幹嗎要說?你的事你自己說好啦,只要你不怕醜。」溫儀輕輕嘆了口氣,幽幽地道:「好吧,我只道他救過你性命,你還會有一些感激之心,哪知溫家的人,全是那麼忘……忘……唉!」溫南揚怒道:「他救過我性命,那不錯。可是他為什麼要救我?